楔子(1 / 1)

写给自己和一些人的故事

楔子

北风萧萧,长空铅灰,墨云在天边翻涌。

方圆千里的芦苇漫延成海,风过处,漫天的芦苇随风飘转,淡淡的雾气氤氲弥散,如缕如烟,如泣如暮。飘舞的苇叶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霜,鱼白的日光下有着微微的冷意。转眼间,芦杆起伏仿若青黄色的巨浪肆溢澎湃,滚滚翻涌,咆哮着、怒吼着涌向天际,接天的芦苇海中泛着一阵阵冰冷肃杀之意。

平日充满鸟雀聒噪的苇海极静,而今只余下微微风声,阵阵低吟。雾气弥漫,湿寒渐重,天光渐隐。雾气逐渐重了,将整个天地都朦胧其中,天色愈加灰暗,犹如一个灰色的匣子,沉闷郁郁,阵阵阴冷。

忽然,芦苇丛深处传来一声朦胧的笛音,缥缥缈缈,似无声,却有音,似是真实,又若虚幻。朦胧间,笛声逐渐清晰,如丝如缕,如雪如霜,清音飘荡,余音回转之际,似在天边,又仿若身畔,渐渐地,清音直扑耳际。

水面上的雾气轻轻飘荡。

一阵水声,丛苇叠生处,一只苍木小船悠悠然飘了出来。小船浅浅地浮在水面上,轻轻巧巧,飘飘然然,一青衣女子立于船首,雾色朦胧间,面色平静,容貌清丽,秀美婉约,援在唇边的手中执着一支笛子,如玉般的指尖缓缓轻动,一个个空灵缥缈的清音便从笛孔中轻轻跃出,流溢四方,衣袂轻晃,似幻如梦。船尾站着一位白衣男子,丰神俊朗,剑眉星目,面色淡然,平静的身姿中透露着一丝安逸、一丝满足、一丝飘然、一丝轻傲,冷风中,长发略有些凌乱,长身而立,一手持篙,一手持剑,深远的目光似是温柔地望着船那头的妻子涌出无限的爱怜,又似望着远处的丛丛芦苇殷殷流水,甚至穿过茫茫迷雾之后的广阔天地。

风轻起,雾渐开。

他撑着篙,船轻轻向前,一圈圈碧波缓缓向四方散去。忽的,他撑篙的手猛然停下,船篙深深地扎进了船下的淤泥中,几滴溅起的水花打在船身,小船蓦地停在茫茫苇海中好似一片孤零零的秋叶。

船头的笛声随着小船骤然停歇,晃动着芦苇恍若停了一停。

他蹙了蹙眉,持篙的手缓缓松开,目光却望向了船潜得苇丛,一手提剑,一手轻垂,缓步走到船头和青衣女子并肩而立。

风稍有些疾了,雾气被吹得有些晃动,女子的几丝乌发飘散在他的脸上,深邃的眼睛没有一丝波纹。

他伸出手轻挽着女子,昂首向前,眉宇淡然,剑负于后,尽是傲然之气。

远处的苇中依是浓重雾气,愈加浓烈的是更甚的冰冷。

“嘎嘎嘎嘎”,像是忍耐不住山岳般的压力,苇丛中栖息的无数鸟雀扑腾着双翅奋力向天空四散飞去,原本摇晃轻舞的芦苇丛顿时纷乱无比,苇叶乱飞,水滴四溅,嘈杂不已。

方才的宁静杳然无踪。

船头的二人却依旧静静地站着。

半晌,风忽的大了,将原先聚集在小船四周的雾气瞬间吹散开来,小船似一棵孤树,孤零零地矗立在无边的荒野之中。

雾气在距离船身数丈之处停住,不再向四周扩散,却是不断翻涌,像是大战来临之前不断加剧的鼓点,不断敲击着战士的心脏,愈来愈猛,愈来愈烈。

天上的云团好似漫天煮沸的水,急速翻涌。

“呼剌剌”,一阵芦苇被踩到拨开折断的刺耳声响中,小船四周的水边出现了约莫三百余人,皆是黑衣如墨,背负长刀,如岳如山,目光狠辣,连手中的刀剑也泛着刺目的冰冷,将小船团团围住,芦苇荡瞬间冷了许多。

雾也停住了翻涌,侵骨的寒冷仿若崩塌的洪水一样呼啸嘶吼,咆哮着要将天地掩埋。

惨白的天地,好似轻轻一动,便也碎了。

女子用力地抓紧了男子的手,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手指有些发白,微微颤动。男子感受到女子的心意,转过头向她微微一笑,接着也用力握了一下女子的手,随后又转过头望着前方轻轻摇晃的芦苇丛。稍有些凌乱的秀发下,女子的脸有些苍白,感到身边人温厚的手掌和熟悉的气息,轻舒一口气,她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

黑衣人只是包围着小船,却无任何动作,漠然立在那里,只将船首处留下一片空隙,犹是黑色的水塘流向池外的开口,远远地可望向远处的苇丛。芦苇荡除了多了一些生人黑影外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只是而今的静更深更远,仿佛这宁静是亘古就有的洪荒之水,永远也不曾被打破。

半晌。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在小船前方的苇丛中响起,由远及近,每一个声音都是这世界唯一的声响。

“呼喇呼喇,呼喇呼喇,呼喇呼喇”

鼓点愈来愈响,愈来愈疾。

天色愈加阴沉狰狞,犹若亘古的巨兽咆哮着要将这天地吞没。

“呼喇呼喇,呼喇呼喇,呼喇呼喇”

声音从远处传来。

船上的男子依旧平静地立在船首,风弄着他面上的发丝,脸上平淡之中似有一丝笑意,隐约中,又有意思激动,一丝兴奋,一丝——期待。

风停雾散。

船首处,纷乱的芦苇丛被轻轻拨开,顷刻间,三个与船上男子年龄相仿的灰衣男子走了出来。

一步一步。

船首的人和苇丛中刚刚出现的人,就那么近地相互望着,空气仿要凝结。

急骤的鼓点到了最狂放的时刻,几要收势不住。

剑依然在鞘中,只是周围似乎更寒了些,除了静却是更深的静,雾气也仿佛凝住了一般。

“哈哈哈哈”,站在船首的男子看着前方的三人突然大笑起来,刺破长天,笑声中有孤傲,有洒然,更多的却是不屑。

鼓声似玉碎一般,在将欲喷发之际消失全无,压碎魂魄般的压迫之力瞬间消失不见。

半晌无声,无边寂静。

“我夫妻二人只是出门小游,这竟也能惊动声名天下的天城城主。都说天城奇事颇多,果不其然,深秋霜寒之时,在这小小的芦苇荡中竟能有幸遇见名满天下的人物,妙哉妙哉。”

他先是望着边上两人,顿了顿,又转头盯着中间的人,声音平淡至极。

“天城四大家主来了两位,还有这位虽不是大家主却比家主更有分量的人,天城三大名将竟然都来了,哈哈哈哈”,。

男子斜眼一瞥,转眼望着远处,淡淡的目光好似想要穿破那层层迷雾,穿越万千荒野,穿过那如山的天城城墙,直视那于星楼之中挥斥天下的人物。

“‘黑甲’果然不错,天城城主真是有心了”。

语气虽轻,身边女子的脸色却是更加苍白了,更有一丝慌张。

虽是女流,但天城她自是知道的,而天城三大名将更是天下妇孺皆知的,‘黑甲’更是修罗一般的军队,她现下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身边站立着的人的手,紧紧抓住,永不放开。

三人闻言不由一惊,方才的一番言语看似不动声色平淡无奇,其中利害只有他们知晓,心中更是骇浪惊天。

不由得暗暗思忖,身前之人久居边外却对天城之事了若指掌,不由得让人胆寒心惊,声中所含之力非常人可比,本就不是易与之辈,更闻其手中又掌有那传说中的至高凶器,思至此处,只怕今日之事是难以善结了。

手中的剑,暗暗紧了。

忽的,方才已经散了的雾猛然间浓了起来,接天的芦苇荡只能看见小小一片。这一片小小地方,站着两拨人,一拨两人,一拨却是数百人,数百人的一方黑衣如墨刀剑泛冷。

而那两个人只是并肩而立,昂首向前更无萧瑟之意。

你我一起,天下又有何惧。刀山火海,修罗地狱只是一遭罢了,天下,又奈我何。

“区区我等,籍籍之名,说来惭愧,既然阁下已经知晓,我等也就不多言了。”

深吐一口浊气。

“阁下难得下山,今在此处偏僻小地偶遇也算天意,不若移行天城好让我等已尽地主之谊,且城主对阁下仰慕已久,必会倒靴相迎,还望不要推辞。”

站在最中间的男人虽有惊诧却仍朗声而道,脸上且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随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身边的两个男子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不做言语。二人亦不是常人,方才惊诧之下便速又平静下来,冷风方起,三人飞舞的衣袍之下,攥着兵刃的手指显然已经白如骨色。

天地间,最初的白,最远的暗。

“更闻阁下之《凤凰引》为天下曲中绝品,闻者如数,我们兄弟几人至此无论怎样也要领略一番了”。

听着敌人的挑衅,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风将他的白衣轻轻扬起,苇子地里的水泛起一片片涟漪,朦胧间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

他望了一眼身边的人,声音如钟如吕,却又飘忽难逐。

其间,又是一片平静,双方平静地站着,只是风更冷更劲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得让人觉得时间都已经静止了。

终于,有人动了,站在左手的灰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将手举至耳边,然后如刀一般猛地挥向前方,他的动作轻轻如飘,完全没有任何力度气势可言,但是四周的黑衣人却如流水般动了,举起了手中的刀剑,缓缓向着中间的小船围去,圈子越缩越小。

渺渺天地间,晦暗苍白,风将苇子吹得漫天飘飞,纷繁凌乱中,余下那一隅如墨如血

船头的男子依然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从未看见四周紧逼过来的黑衣人,他向着身边的人,她眼中十万分的担心都被他看在眼底,他轻轻一笑而后又微微摇头,手亦用力紧握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感到他松开的手欲言又止,只得立在原地,深深望着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剑在鞘中却早已咆哮嘶嚎,反手将鞘中的剑缓缓拔出。他的眼中不起一丝波纹,深似海又冷如冰,面色平静却傲然如岳。

剑刃缓缓从鞘中抽出,凉若秋水如幻似真。四周的人不禁觉得脊背一阵冰冷,仿若掉进了万载冰窟,冰寒彻骨。剑意,汹涌无际的剑意如潮水般浸透了天地,就连其身周的芦苇也仿若一柄柄出鞘的利剑,滑落的水珠犹若滴滴滚动的沸腾的鲜血。

最锋利的剑,将要刺向最广阔的天地。

黑衣人略一停滞随即又往前围去,毕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惧怕后退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罢了,自己唯一能信任的只是手中的这柄刀了,脚步未有停留而执刀的手却泌出一层层冷汗,圈子缩小的速度缓了下来。

雨珠更密了。

站在后方的三人也不禁脊背泛凉,此人比传说中更加强横,不由得三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剑鞘。中间的人向两边看了看,那两人望过来的同时向他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缓步向前走去,边走边拔出鞘中的剑。

灰色的天空落起了雨,雨水浸透了衣衫,冰冷了剑刃。

船头的男子拔出了剑,他将剑轻轻一挥,剑尖划过雨水斜斜指向了水面,那一瞬,雨打在剑上,剑上的冷光更劲剑意四溢。

狂风四起,天地狰狞,雨水似雪。

恍然间,雾气四散!

风和雾气轰然撞在一起!

他昂着头,傲然的看着雨中冲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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