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有什么问题吗?”谢艺又问道。
“半边莲。像是一朵暴晒在阳光下的半边莲,在一群焦花面前炫耀着自己对太阳的热爱,以一种并不典雅的方式在寻梦广场的舞台上让乌鸦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台下的孔雀观众,在经过一场落幕之前的小品后,让乌鸦从领奖台边走过,主持人以饱满的姿态让低头走过的乌鸦在下一场比赛中抬起胜利的头。”加蓝西念出自己心得中的这段话,很自然。
刘逼和谢艺那天下午有课,他们看到的是那篇充满讽刺的心得,看到的是随意说别的班助的话语,加蓝西想:或许,有时候旁观者才是迷吧?
那天,上午的太阳很是猛烈,因为大家的不良表现,姚坤在队伍解散了之后,把大家聚集在一起,上着心理教育课,跟大家讲起大学这个小社会,认清现实。
那时加蓝西晕晕的,贫血的她在阳光下不想妥协,因为一句鼓励的“怕丢脸”,因为美好的坚持。
那样一篇心得就,那么产生了,在那场艰难后的集结之后。
“加蓝西,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去找你吗?”谢艺问。
“为什么?”加蓝西看向谢艺,猜想着会是心得——半边莲——那朵充满恶意的花。
“因为我和逼哥看了你的心得后,觉得你很悲观,我就想着来开导你一下嘞。”谢艺勉强笑了笑,说。
“开导,我?”加蓝西不解,觉得自己还是蛮开朗的。
“对啊,有好几天的心得,你都写得好悲观的,我和逼哥还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嘞……”谢艺笑了笑,说。
“这么想来,那应该就是那天后的几天,我总是会想起半边莲,虽然在后来的心得里,我有跟你们道歉,不过没有明面指出我自己,”加蓝西嘴角一撇,好像压抑后的轻松,“后来我觉得,在看过一篇充满恶意的心得后,又看到一篇篇道歉的心得,那种感觉,无疑是‘许多颗糖换一个巴掌’,怎么想都不会觉得好受,只可惜,我总是后知后觉,自然是有点悲观。”
“怪我咯?”谢艺感觉蛮无奈,问。
“不怪你,你信吗?”加蓝西抬抬眼皮,反问道。
“我信。”
“不过,小妹,心得还是有给过你和刘逼学长一个惊喜的。”加蓝西突然想起路漫漫,说。
见谢艺一脸茫然,加蓝西没有等她问,就接着说:“以前你呢,总是站在三班的队伍前,说,别的班上有人都有两三篇心得被选到《军训简报》上了,而我们这个班还没有出过一篇呢。但是后来,最后发的两张《军训简报》上,路漫漫的三篇心得都被选上了,不是么?”
“的确,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谢艺眨眨眼,说。
“其实吧,路漫漫的那三篇心得被选上也不纯粹是运气和文笔的问题。”
“什么意思?”
“第一,她只有那三篇心得的名字不是‘军训心得’,而是自己取了名字。第二,她写完之后,还修改了几遍。”
“这你也知道?”
“因为我问过她啊。”
那时的晚上。
“路漫漫,你在看什么东西呢?”加蓝西爬上床的时候,看路漫漫在看什么东西入迷了的样子,便问。
“今天的心得啊。”
“你还真是认真啊,不像我,写完八百字就算完成任务了。”加蓝西打了打哈欠,说。
“这双想要成为作家的手,不可以交出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作品。”迷迷糊糊中,加蓝西听到路漫漫这么说过。
“虽然如此,小妹,”加蓝西突然变得很认真,站了起来,看向那块曾经站着训练队伍的区域,说,“我并不后悔写出那篇心得。第一,那篇心得是我那天真实的想法,虽然它没有直接表达一个临时‘军人’的不满,但是,我想,军训要让我们明白的并不应该只是艰苦的训练和残酷的现实,虽然抱怨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抱怨’,就像是‘脏话’存在的意义,人们用一种并不怎么为人所认同的方式表达了没有掩饰过的心情,而心得,记录的本应该就是本来的心情,那样的话,你们班助也好‘对症下药’,毕竟,那件事之后,我们真的乖了很多,不是吗?第二,虽然姚坤学长当时是被逼急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他当时的愤怒难道不可以被当作是一篇带有讽刺意味的心得吗?”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在当时,有一个人的确有被他的一句愤怒之慨吓到过而担忧着自己的求学之路,而我感触最深的便是,”加蓝西转过身,在谢艺旁边坐了下来,挽着谢艺,亲昵地闭上了眼睛,说,“我以前不知道那些文字为什么可以温暖人心,但是,那一次过后,我知道,文字可以把人伤得很深。”
谢艺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她没有想到,一场迟到了这么久的“谈心”会出现在今天——军训早已结束的今天。
加蓝西总是这样,总习惯一件事情过后,想到积极的一面,就像是赌注的源头,她把它视为长大。
“加蓝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谢艺突然问。
“小妹,你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跟我一样扭扭捏捏的了啊?”加蓝西笑了笑,继续枕着谢艺,问。
“算了,我还是不要问了嘞……”谢艺笑了笑,说。
“真是个乖小妹。”加蓝西趁势夸了谢艺一句。
回到寝室,保险起见,加蓝西去了‘逍遥探’的办公室,姚坤并没有在那里。
“你找姚坤有什么事吗?”林道走了进来,“他有点事情去冰凌城了,估计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出去?那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他吧,谢谢学长。”
加蓝西要离开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事,回头问林道:“学长,我问一下,姚坤学长是一个人去的吗?”
林道视线从资料上挪开,想了想,说:“应该不是,我看到他还带了一个干事出去的样子。”
“是不是叫路漫漫?”加蓝西着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