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钱塘东岸清波门地界,有一处荒废了几百年的地方,据说是风水太差,没人在此处落户。忽然一天,这里凭空多了座宅院,而且装修的富丽堂皇,在整个钱塘引起了轰动。
若是大户人家,大门的牌匾必是某某府,像李府、张府、白府,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
单单这新来的,牌匾甚是奇怪——
《逍遥居》
倒像是某位达官贵人隐居在此。
其实,这逍遥居本在凤凰山,是左岸家族的老巢,也就是狐狸窝。左岸夜离家几百年,在天庭述职,整日游手好闲,玉帝便允他做个逍遥帝君,并赐府邸名逍遥居。可见这名字还是大有来头的。
话分两头,在竹林深处的砚脂斋,正在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扫除。
六七个丫鬟小厮进进出出,脏水一桶接一桶往外提,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而于洛,正坐在楼前的竹椅上,翻看砚石的小说《亭花遇》。虽说故事不怎么样,但砚石取书名的本事还是值得称道的。
直到黄昏,彩霞映红了半边天,总算大功告成,看着焕然一新的书斋,于洛心里真是身心舒爽,想着狐假虎威这招果然好用。左岸夜是大主子,他的侍读丫鬟就是小主子,在满是新人的院子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好耳熟的声音。于洛回头,就见苏怀安铁青着脸注视着自己。
所说这苏怀安天生一副棺材脸,不可否认,他长得还是很有魅力的。剑眉入鬓,一双瞳眸漆黑如墨,炯炯有神,挺鼻薄唇,一副天生的刻薄相,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于洛曾猜测他只有二十岁,因为他没有留胡子。莫言却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她,“其实苏管家已经三十有五了。”
于是,于洛每回见他,都想着,他比我叔叔还大三岁啊!这孩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咳,那个,主子让我们在这里打扫来着……”
“主子吩咐只让你一人来此,谁准许他们几个过来的?”
一排齐刷刷的眼神射向于洛。
于洛不自在的缩缩脖子,“我一个人怎么干的完?所以才找人来帮忙的。”
苏怀安瞪她一眼,“既然干完了,你们几个去客厅伺候吧,今晚主子要宴客,都仔细伺候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宴客?人生地不熟的,有毛客啊?
于洛捂着肚子,管他宴什么客,先填饱肚子再说。
厅堂里,左岸夜在首席,其余的饶桌而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相奇特。上了酒菜,丫鬟们都退出去了,门也关了,门外也不让留人看守。
左岸夜举杯,含笑起身,“各位,多年不见,今日重逢,应举杯同庆啊!”
“自大人封帝君以来,鲜少来江浙一带,今日能目睹大人神姿,已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了。”说话的是位年长的老人,绿发绿眼绿须绿衣,整个一绿人。
“松老,我记得当年在你头上摘松果,你还没长胡子呢。”
“难为大人还惦记着。大人是天生神胎,自然长生不老。再看我,一脸皱纹,法力也渐退了,我家老头子也去世几十年了。”说话的是个老婆婆,头上还有两只兔耳朵。
“倒是黄英,出落得越发招人喜欢了。”
黄英是朵菊花精,正直青年,花容月貌,听此言,羞得不敢抬头,只嘤嘤的说,“左岸大人也越发俊朗迷人了。”好一副女儿家情态,在座的人都了然一笑。
左岸夜但笑不语。
几巡酒下来,众人都有些醉了,席上倒少了几分拘束。不知哪位无意间提了一句,“那蝶姬与白玉都是好福气的,沾了大人的福泽,早早位列了先班。只是可惜蝶姬命浅……”
“……”
场面一下子冷了,大家神色各异,大气也不敢出,说话的那位也知道触了忌讳,也禁了声,一时间,四周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左岸夜像是没察觉一样,低头浅缀了一口酒。眼中的神色却有些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