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转过头，望向藏舟浦的方向。
李瑕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开口回答了陆凤台。
“哈哈，不错。”
陆凤台脸色愈冷，并不理会这蠢货，顺着李瑕的目光向远处望了望。
“来了。”李瑕道：“杨雄做的记号就是通知高长寿在子时碰头，我告诉你的时间提早了半个时辰，又让这些义士引开你。现在，聂平应该已经与高长寿他们碰头，骑快马离开庐州了。你已经追不上了。”
“是聂仲由联络的。”李瑕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与他们也并不相熟。只与封朗中、马大侠、武大侠见过一次，这位封姑娘与刘大侠，则也是第一次见……诸位义士都是慷慨之人。”
“聂仲由？”陆凤台道，“你在和我约定之后，分明没有和聂仲由商量过。”
“不太可能，你怎么知道我会招揽你？”
这些聂仲由都知道，他知道白茂没什么骨气，肯定什么都会说出来。我们也知道队伍里有你的眼线盯着我们，所以行动的具体细节都是用纸条传递。”
“算是吧，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在林子肩上拍了一下，我就感觉得出来你为人……蛮热忱的。”
“是，这案子你有期限，拖不起不是吗。”
“对。”
“他还是稍微比你更信任我，比如他就没有派人监视我。”
陆凤台似乎很受挫败，眼神隐隐有些像怨妇。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有一行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而来，是聂仲由与林子他们。
“最主要的是，我父亲还在聂仲由手上。”
“你骗我的，你没派人去临安不是吗？”
“你送我的宅子都没留我父亲的房间。”“嗯，你是个好上司。”李瑕道：“但我要以父亲为重，我是一个孝子。”
孝子？
——总不能是为了安慰自己？或是别的理由太难听？
聂仲由已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聂仲由颇没礼貌，也不答话，只是站到李瑕身前，挡着他，直视着陆凤台。
聂仲由道：“那你告诉我，谁能改变西南形势？”
“好，西南防线怎么办？我大宋腹背受敌该怎么办？战马又从何处买？”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指了指舟上英略社的五人，又指了指李瑕，喝道：“拿下！”
聂仲由也是大虽一声，拿出一道手令，展在陆凤台眼前。
陆凤台眯了眯眼，看着这封手令，显出些鄙夷之色，眼中却又有不甘。
这两人对恃着，那边舟上就有人不耐烦起来了。
“老夫封妙手亦奉陪到底！”
这慷慨激昂的呼声中，还掺杂着一句轻轻的女声，带着微微的羞意。
陆凤台侧眼看去，目光在马秋阳脸上一扫。
陆凤台看到这张长脸，就想到马秋阳那个在军中任副都头的兄长，正是有这样的倚仗，才能让这种闲汉一天到晚厮混，今夜还闯出大祸来。
而且，捉拿大理人交给蒙人这种事终究是不宜声张。人拿住了都好说，人没拿住，再追究英略社这些人，怕要闹出大乱子来……“走吧。”聂仲由道，向小舟上的五人招了手，转身向城内走去。
夜风吹弯了芦苇，也把前面的对话声送到陆凤台耳中。
“四郎不必多礼，老夫身为大宋子民，抗击蒙鞑，义不容辞。”
“娘的，以前害死了岳爷爷，后来气死了余都帅。如今他们再卖掉些异族人当然是心安理得了。”
“……”
队伍当中，唯有那白衣佩剑的少年始终不怎么说话，身姿隽永，却又带着些事不关己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