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脚羊六(1 / 1)

两脚羊六

2017年10月3日

尽管心里沉甸甸像压块石头,回到马车旁边的柏寒依然决定吃东西:空着肚子连架都没力气打。

从背包掏出提拉米苏和三明治,又抛给张二虎一块,后者已经填饱肚子,响亮地道谢后被母亲收起来了。

见张芸娘儿子眼巴巴看着,顺手也塞过去一块,他却捧在手里舍不得吃。

熟悉的甜蜜口感令柏寒好过多了,却见黄马大大的脑袋凑到脸边,不禁好笑:“你还要吃苹果?

等我走了别人可养不起你了。”

话是这么说,她依然掏出个红苹果抛了抛,瞧着它咔嚓咔嚓吃了——昌平镇出来的几人眼都看直了,柏寒顿时很有负罪感。

傍晚时分,众人在距离大路数公里的树林落脚。

按照江卓凡的说法,这里距离冉闵驻地还有百余公里,按说连夜赶路也能到了;可惜马匹疲惫,赶夜路又太过危险,两队商量着还是决定明晨动身。

“那些胡人一定到处找我们,搞不好就在附近。”

裹着梁瑀生外衣睡在树下的柏寒把声音压得很低,身畔伏在衣服里打着手电研究地图的楚妍头也不抬:“嗯,我只希望没有狼才好。”

抽签抽到首位的梁瑀生和沈百福正围着驻地巡逻,今晚不敢点火,两人黑灯瞎火的摸索行进。

坐在不远处的赵邯郸正整理箭矢,试着拉开胡人强弓:“瞧瞧这弓这箭,平常可找不着。”

身畔马车不时传出张二虎咯咯笑声,又被赵琴娘捂住嘴“快点睡!”

另一辆马车传出张芸娘儿子“娘,真好吃,这是什么呀”,他妈妈低声说“就是干粮”和陈嫂在一起的小女孩倒是安静,反过来安慰父亲;路铁匠母子更是安静的仿佛没这两个人。

大概没什么食物的缘故,夜间居然没有恶狼骚扰,众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凌晨四点天色犹暗,大家驾着马车回到大路,朝着冉闵驻地飞速行进。

去年10月4号,从北京飞回杭州的柏寒足足赖在家里睡了七天懒觉,吃了七天妈妈做的家常菜,也和久违的师兄弟们切磋七个半天。

今年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她不得不颠簸在马背填饱肚子,迎着冷风祈祷“天灵灵地灵灵胡人可别找过来”

可惜墨菲定律相当灵验:早晨八点一刻,距离目的地还有数十公里,背后地平线响起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回首望去漫山遍野的胡人策马席卷而来,地面隐隐振动。

终于来了——就像深夜楼顶丢下一只鞋子,过了良久另一只鞋子终于落地一般,柏寒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用黄马的脑袋想想也明白,两队一等座碰在一起的任务不可能遭遇些恶狼强盗零散胡人便过关。

“按计划行动!”

两队队长相当镇定。

四辆马车停住围拢,陈嫂小女孩父女躲入赵琴娘母子车中,路铁匠也背着母亲跳上张芸娘母子马车,那名胡人营地被救出的少女也在。

车窗随即封闭,车门也紧紧阖上。

防爆盾牌呈圆形被大力埋入土中形成小小堡垒,这项工作显然演练过不止一次,非常迅速便完工了。

所有人蒙起头脸,心经女子、楚妍等留守人士穿着防爆服装在盾牌后面堆起高高弩箭,其他队员则匆匆活动手脚。

“一会我们杀到里面,争取抓住领头的。”

梁瑀生紧紧拥抱着柏寒,在她耳边说:“对面人太多,要是不行,你就骑马走。”

别留下我一个人。

柏寒摇摇头,哽咽着说“那可不行,要是没我在,怎么打的过他们?”

身畔赵邯郸拉紧弓弦又松开,忽出奇想:“你说这场怎么不是灵异任务呢?

冲着福哥还有咱们几个,别说切尔诺贝利,鬼门关都不惧,是不是?”

沈百福却没他那么好兴致,挥舞着“三日月宗近”宝刀热身。

盾牌后方的楚妍则握着小小十字架无声地祈祷。

就像楚妍和金丝眼镜预估的,人数相差如此悬殊,胡人们并没打算上来便发动猛攻,到达一射之地便下马举着盾牌缓慢前行,模样甚是轻松。

一百二百,五百六百……“八百人?”

“江卓凡不是说两千左右么?”

“也许去别的地方了。”

胡人面目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轻蔑和冷笑,还有猫捉老鼠的戏弄神情。

间距不过数十米,梁瑀生低声说:“动手!”

数十只箭矢呈扇形激射而出,有的落点低些,直接射中胡人所持盾牌;有的却朝着天空射出,没什么威胁地坠入胡人后方——所到之处冒着丝丝白烟,随即化成浓郁白雾借着冷风把大半胡人裹住。

喷嚏咳嗽、泪如雨下、抓紧喉咙痛哭流涕,箭矢上拴着的催泪/弹效果并不新鲜,却足以令毫无准备的大半胡人瞬间失去作战能力,小半侥幸没被波及的胡人惊恐地逃离原地。

“走!”

柏寒骑着黄马和四名同伴并肩而出追击逃跑的胡人,不能动弹的敌人则留给同伴。

几天前柏寒对骑马还有些头疼,此时却得心应手:不知是不是苹果的功效,黄马非常温顺,只要她指着前面大喊“冲啊”它就大步飞奔。

胡人毕竟悍勇,冲出一段距离发现只要脱离白雾便不用怕,反过来拔出长刀舞成雪亮刀花,柏寒一靠近便连人带马疾劈。

黄马不等招呼便远远避开,有过上次遭遇战经验的柏寒朝着对方头颈冷静扳动弩/箭。

一个,两个……这些逃走的胡人顾不上骑马,倒给了大家可乘之机,没费什么力气便追上打倒;回过头去只见留在原地的同伴们也顺利得手,成片成片的敌人再也别想站起来了,柏寒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简单?

就像专门唱反调似的,耳边马蹄大作,又有千余人马从两侧旷野疾奔而来,柏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仅仅相距千余米了。

仗着眼力极佳,柏寒能看到他们个个蒙着头脸,显然已看到前面同伴的下场。

糟糕,是上风头!掷出催泪/弹也没什么效果。

柏寒立刻发觉不妙,喊着黄马朝梁瑀生奔去,后者挥着长刀指向胡人阵列“看,那个戴红盔的。”

为首胡人果然头顶饰着鲜艳红缨的金盔,骑着匹雄壮黑马,手中一把雪亮弯刀。

梁瑀生策马奔回据点,从楚妍手中接过一面盾牌护在马前,伸长胳膊紧紧握住柏寒手掌。

“别忘了我的话!”

“我可没答应。”

柏寒朝着他背影喊了一声,也拎过面盾牌横在马前,“小黄,快跑!”

身后是楚妍担忧的呼声。

虽然蒙住头脸,扔在人群密集处的催泪/弹依然令不少胡人不停咳嗽流涕,战斗力大为削弱;还有种接触皮肤便昏迷的迷药,是金丝眼镜团队从某个世界得到的,比强盗使用的迷魂香强得多,算是少数能再次带入任务世界的有效武器。

柏寒骑着黄马把褡裢中大半催泪/弹和迷药都丢了出去,这才端起连珠弩/箭瞄准。

放松,就像打游戏一样……一个敌人倒下,紧接着又是一个,突然背心剧痛,两枚箭矢同时射中柏寒,好在三层防弹衣足以防御——她身材纤细,防爆服是撑不起来的。

漫山遍野的胡人倒在战场,却也有大批胡人留在安全区域之外。

冷风把柏寒背心热汗吹干,残留在战场上的烟雾随之飘散,柏寒心中也越来越凉:敌人实在太多——戴红缨的胡人首领呢?

糟糕,怎么视野里见不到骑着马的自己人了?

游目四顾,只见穿戴防爆服和头盔的沈百福和梁瑀生、泰拳好手、金丝眼镜正持着兵刃朝某个方向猛攻,他们的坐骑没有自己黄马贴心,只能下马步战,不少胡人围拢射箭却丝毫无法伤到他们。

还好,能僵持一阵。

又抓起一只连珠弩/箭射中两名敌人,柏寒想冲去帮忙,却听到根据地几声惊叫:大群胡人正围在那里。

“小黄,快!”

急匆匆冲回据点,眼见敌人实在太多,用弩/箭射中几名敌人的柏寒索性跳下马去拔出短剑,喊着黄马远远抛开。

以往面对的都是近身搏斗,战场杀敌相当少见,早就想好如何对敌的柏寒仗着灵敏贴近攻击,敌人厚重铠甲很快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奋力打退这波攻击,缩在盾牌堡垒里面的楚妍庆幸地长长吁气,随即压低声音“箭快用完了。”

两队尽可能多带弩/箭,可惜敌人太多,射中率又不高。

赵邯郸倒是冷静,拍拍弓箭:“这不还有我么。”

张弓又是一箭却没能射中敌人——他毕竟比不上专业弓箭手,好在第二箭便得手了。

突然耳边犹如霹雳狂鸣,敌人齐齐呐喊,陆续缓过劲来的胡人们从马背扯下狼牙棒、长斧、铜锤之类挥舞着攻向堡垒。

他们身高臂长,随手一击便砸飞一面盾牌,像头蛮牛般冲进来径直撞翻一辆马车,就连护在车外的心经女子三人也无法阻拦——幸好那车是空的。

“gogo”楚妍扬手掷出一枚圆丸,落地腾起大团白雾;尽管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接触烟雾的两个胡人依然喝醉酒般摇摇晃晃。

好机会!柏寒立刻溜到一人背部,用短剑深深刺进盔甲随即奔跑,顿时割开长长伤口。

扔掉弓箭的赵邯郸抄起“藤黄”短刀跟着刺中另一人脖颈,对方扑通跌倒。

拼命的时刻来临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时征战几人回?

至少现在柏寒看不到回归的希望。

随着最后一名冲进堡垒的胡人被联手杀死,堡垒暂时安全,己方却不容乐观:柏赵两人都被狼牙棒和铜锤击中,仗着护心镜防弹衣还能支持,肩膀胳膊却不灵便了。

心经女子三人的鲜血更是把马车周遭都染红了。

战斗间隙的楚妍重新把盾牌竖在缺口,不时射出箭矢威慑,却没什么效果:双方优劣势太过明显,若不是对无法充分防御的迷烟稍有忌惮,早就大举进攻了。

怎么还那么多敌人?

望着围拢在四周的大群胡人,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浮上柏寒心头。

梁哥百福他们呢?

遥遥望去只见黑压压人群不时腾起阵阵迷烟,周遭顿时空出一小片范围,柏寒一颗心慢慢凉了:迷烟弹数量稀少,这么大量使用显然不得不拼命了。

我得去帮他们。

这么想着的柏寒却被赵邯郸一把按在地面“看着点”胡人在放箭了,箭矢射在盾牌如同雨打芭蕉,响声不绝于耳。

“这样不行。”

柏寒爬到楚妍身畔大声说,“得把梁哥他们接回来。”

正检查着剩余迷烟弹数量的楚妍黯然说:“只有三个了。”

左边胳膊动弹不得的赵邯郸却递给楚妍个烟盒:“点一根。”

从远方敌人空隙偶尔能看到刀光剑影,证明己方四人还活着,为“擒贼先擒王”做着最后的努力——柏寒只盼着他们能活下来。

这个愿望对于自己也是一样:又有十余名胡人武士冲到堡垒处,狼牙棒圆刀挥处盾牌便飞了出去。

他们站立的非常分散,楚妍犹豫着舍不得投掷迷烟弹,只能扳动弩/箭扳机。

削断比扫帚还大狼牙棒的时候柏寒很自豪:我的剑可真牛,随即狠狠刺入狼牙棒武士胸甲。

和挥舞圆刀的胡人武士对峙两个回合,趁着楚妍朝他脑袋连射两箭,柏寒一剑把圆刀切成两段,另一剑却只来得及刺入对方左肩——一柄比篮球还大的流星锤径直击中她前胸,于是柏寒像只断线风筝在楚妍惊叫声中远远飞出堡垒之外,“胭脂”短剑也脱手而飞。

躺在草地的感觉可真好。

浑身无力的柏寒一时爬不起身,索性朝梁瑀生百福的方向望去:他们依然被黑压压的胡人包围着,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看样子还活着;再看看自己守护的阵地,盾牌被毁的七零八落,赵邯郸举着盾牌抵御流星锤武士的进攻,楚妍在他身后连连射出袖箭;至于被重重守护的马车已经翻倒了,几名胡人武士大概以为有什么宝贝,见到满是惊叫的活人很不耐烦;心经女子三人做着最后的努力保护赵琴娘母子,那个哑巴似的路铁匠倒是英勇地扑上前去。

我也得过去。

柏寒强撑着起来,头顶却笼罩一团阴影:那是个膀大腰圆的胡人武士,拎着钢斧比了比却没劈下,盯着她脸庞狞笑:柏寒才发现自己口罩掉了。

她也朝对方笑笑,扬手便是两枚袖箭——这种武器近距离百发百中,于是对方狞笑变成绝望,像山一般倒下了。

又有五、六名胡人朝这里奔跑,手里提着雪亮长刀;摇摇晃晃起身的柏寒发觉只有一把短剑,只好将就着换到右手:糟糕,可别丢了才好。

几分钟后她再次倒在草地,仅存那把短剑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一名胡人用长刀比了比打算劈砍,却被另一名胡人推到一旁嚷着什么,其他几名胡人也开始争执。

我好像快死了——真希望梁哥百福他们能活着。

头顶蓝天如同通体无暇的蓝宝石,朵朵棉花糖似的白云飘忽不定。

在这生死关头,柏寒脑海浮现父母身影,又想起雷雪恐怕会哭死,可惜了蓬莱院落中几棵永不凋零的鲜花和满屋子奇珍异宝,还有两条小蛇:小青小蓝两个笨蛋,平时灵异任务好好的,这种古代战争任务偏偏不能陪我……

忽然地面传来隐隐振动,小石子微微跳动,柏寒本能地朝那个方向望去:铺天盖地的骑兵裹着灰尘疾奔而来,马蹄声如惊蛰怒雷,声势十分惊人。

咦?

精神一振的柏寒抬起头凝望,发觉来人从衣甲到面貌都是汉人,奔在前面的一人伏在马背,手脚显然受了伤,面目十分熟悉——是江卓凡!

可算没白救他一场,柏寒这么想着,安心地躺回柔软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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