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幽州七(1 / 1)

苦海幽州七

2018年8月4日

柏寒很喜欢《鬼吹灯》,八本书都买回家,黄渤陈坤主演的《寻龙诀》也去电影院连刷两遍,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在冰冷墓碑和坟墓间穿行不息——旁边还不时横着具会动尸首。

好在有朋友和狗陪伴,时不时聊上两句感觉好多了。

心肠不错,被社会这个大熔炉狠狠摔打过相当油滑,不能打也没什么特长以至于格外小心谨慎,对老队员笑脸相迎——柏寒发觉胖子有点像洪浩。

此时胖子正小心翼翼踩着五道口乱葬岗林立的坟头间隙落脚,双手各持一根火把壮胆——只经历过一场灵异任务的他显然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相形之下三进墓地的柏寒就胆壮许多,就着萤火虫香囊明亮光芒仔细查看四周墓碑和偶然出没的尸首——他们都是活的,有的丧尸般在墓地间穿行,有的躺在地上睡大觉。

“张洛生!”

胖子像喊口号般大声嚷嚷,还有心情跟相距几条墓道的柏寒聊天:“真够刺激。

对了小柏,听说上回你带着那个金丝眼镜找着守护神了?”

这件事柏寒也挺骄傲,“金丝眼镜啊,他那个慕瑛很厉害,而且可漂亮了。

张洛生~~你也得抓紧啊。”

走到尽头拐弯的胖子撞上一大团绿幽幽的鬼火,哇哇叫着连坟头贡品都踩翻了,连忙鞠躬道歉:“不是故意的,抱歉了各位。”

半天才顾得上答话:“我也盼着呢,这玩意没谱啊,小柏啊,你可得让我沾沾喜气啊。”

喜气没有,晦气倒是不缺。

两人把并不算大的五道口乱葬岗走了一遍,嗓子也喊哑了;可惜连张洛生的影子都没有。

形势不妙,心急如焚的柏寒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不停询问每具尸首:“知道张洛生吗?

见过没有脑袋的人吗?”

尸首有的默然不语,有的呼呼大睡。

这样下去不行,站在墓地中间的柏寒深深呼吸告诉自己别慌:张洛生的身体肯定被限制在什么地方,否则早出来了;可到底怎么找他?

难道把每座坟墓都掘开?

别说还有三夜,就是三十夜也不一定够啊?

不对,这才是我的第十一场任务,又是独立完成,不应该那么难才对。

柏寒皱紧眉头在脑海里把张洛生相关过了一遍,忽然被大黑狗咬住衣角:“干嘛啊?

乖,办正经事呢。”

对方理也不理,牵着她朝墓地西边角落走去。

说起来它身躯太过庞大,前两座墓地根本不曾踏入,这座墓地倒是艰难地穿行其间,还挤倒若干不结实的墓碑。

面前是一条推土机般的道路,显然大黑狗刚刚来过这里,果然它直接领着柏寒走到一座毫不起眼的荒坟面前:不但没有墓碑贡品,坟头还长满野草,显然废弃多年。

大黑狗朝柏寒拱了拱,随即跳上坟头四爪发力乱抓乱刨,顿时尘土飞扬碎石乱溅。

难道?

柏寒忽然想起刚才它曾经把人头按住嗅了又嗅,顿时满心惊喜:它闻到张洛生的味道了?

当下招呼胖子找来树枝跟着挖坟。

“咱们这是犯法的吧?”

累得满头大汗的胖子直脱衣裳,忽然又想到后果:“盗墓国家不允许啊。”

不停把挖出来石头扔在一边的柏寒没好声气:“国家离这儿十万八千里。

再说我们又没偷明器,我们是救人。”

胖子眼前一亮:“哎呦,你也看过《鬼吹灯》?

可以啊。

没错,我们是见义勇为,助人为乐嘛。”

几具尸首围拢过来,像是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侵犯自己安身之地。

柏寒朝它们干笑几声:“救人,救人。”

双手不停挖掘,胖子更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不多时两人合力推平坟墓朝下挖掘,大黑狗不时跳到坑底嗅嗅,继续发力猛刨。

咦,泥土中露出一角草席,两人连忙拨开浮土:果然是具被草席裹着的无头尸首。

蓝衣裳黑靴子,腰带污秽不堪,不过埋得久了自然如此,还能动弹的手指戴着铁扳指。

柏寒一把拔下它靴子,白袜子缝着宝蓝边,万岁!压抑着激动搜他身上,果然找出个钱袋,里面装着银锭和一把钥匙。

“就是它,就是它。”

柏寒高兴地无语伦次,跳起来挂在大黑狗脖子上:“小田切贡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行你怎么这么厉害~”

替她捏把冷汗的胖子一屁股坐在土堆上用手掌扇风,喃喃道:“好好一只狗,可惜是小日本的。”

柏寒忙不迭解释:“藏獒,藏獒好不好?

只不过它被带到日本而已。

我给你起个中国名字吧?”

后面这话是对大黑狗说的,它正忙着抖落遍体尘土。

“张洛生,张洛生!”

柏寒朝着没头尸首大叫,它茫然从土坑里坐起身体,显然对自己名字有反应。

胖子见柏寒有点恶心,抢先扶着它起来,“张洛生啊,算你命好,被埋在这里几百年还能被我们找着,走吧,赶紧找你脑袋去。”

没头尸首显然也不反对,可惜被埋得久了僵硬迟缓,半天才颤巍巍走到墓地边缘。

柏寒刚和胖子商量用根绳子拽着它走,等得不耐烦的大黑狗一口叼起它大步朝幽州城奔跑,没头尸首一路手脚舞动着实可怖,两人自然欢呼紧紧跟随。

说到喜悦没人比得过张洛生的人头。

这次它刚刚滚到没头尸首脚下就激动地大喊起来:“可算回来了!我可算有手有脚了,不用再藏在这里了,呜呜。”

当着两人嚎啕大哭。

似乎应该感动才对?

可惜柏寒打心底期望离这个古怪人头远点,对墓地更是敬而远之,屏住呼吸盯着车票:怎么回事?

没有变化?

再看人头正指挥身体笨手笨脚把自己安在脖颈上,又喊着:“那个婆娘!快帮我找针线来!”

倒霉,任务还不算完。

柏寒没好气地喊:“你才是婆娘,快说哪里卖针线?”

此时此刻聚集在落脚地的新人正商量着出去打探消息。

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已经越过嗤之以鼻、恐惧崩溃等等阶段面对现实,继而想尽快适应任务世界了。

有两人陪小雀斑去医馆,壮年男子对其他六人说:“我打算去故宫帮梁队长的忙。”

另外两人也赞同,显然是商量好的——他们打算和二等座乘客混个脸熟,回到蓬莱多弄些物资。

有个女生踌躇不前:“铁狮子变活了,万一~”

壮年男子显然考虑过:“故宫离这里才两公里,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真遇到什么事抗一抗就过去了。

再说今天总比明天后天安全,我们去看看,危险就撤退。”

他说做就做,给小雀斑三人留了字条便带着同伴离开了。

剩下四人倒有三个女人,胆子不大,商量半天决定乘坐凌晨四点的马车绕城一周:熟悉地形也很重要嘛。

说是熟悉地形,四人却缩在车厢里吓得半死,连窗外都没顾得上看几眼:陆续上来几位奇形怪状的乘客,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们仿佛觊觎肥肉的苍蝇。

好在马车速度确实快,绕城一周返回正阳门后四人战战兢兢想下车却发现车门紧闭。

一个女生喊:“开门啊,车钱早给你了。”

中年汉子从前面露出面孔:“把我车厢弄脏了,赔钱,赔六百两。”

他指的是一位衣裳染上鲜血的女生:刚才帮小雀斑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金银元宝四个人是不缺的,可凭什么白白给他?

那位衣裳染血的女生更是吝啬惯了:她平时去淘宝买东西还得三番五次砍价,哪肯吃这种闷亏?

指着车厢喊:“凭什么?

你事先又没说,再说你的车一点都没弄脏。”

中年汉子满脸喜悦:“你是不给钱了?

想赖账对不对?”

“谁赖账?

明明是你不讲理。”

衣裳染血女生愤愤地喊:“快开门,要不然投诉你。”

另一个女生胆子小,又想起柏寒等人的话,拉拉她衣角:“算了,我们又不缺钱……”

中年汉子的脸突兀消失了。

也不能怎么样嘛,女生得意地想,紧接着发现栖身的车厢逐渐变了模样:两侧座椅化成尖利雪白的牙齿,脚底车厢柔软温热如舌头,头顶也慢慢压迫下来。

“救命啊,啊~”

绝望凄惨的求救声合着肢体碎裂的咯吱声格外刺耳,却没能引来刚好路过的几个行人任何关注。

车厢外表没变,内里却显然发生残酷的事情。

津津有味咀嚼着的中年汉子嘴边不停渗出鲜血,伸出舌头舔尽,这才回身打开车厢门:马车内部毫无异常,四个活人却没了影子。

“驾!”

他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摸着肚子喃喃自语:“才四个,太少了。

还有三天……”

当然柏寒并不知道这些,她正有些厌恶地尽量离自己的狗近一些。

眼前情景可以放进任何经典恐怖电影压轴:张洛生正穿针引线缝着自己的脑袋。

看得出他心花怒放,哼着不知名的歌儿憧憬自己美好未来,手上活儿也很细,还时不时要求:“把火把照的清楚点!”

针线是柏寒跑到城中买的,事先和老板说“要缝合身体”,见怪不怪的老板推荐给她一种据说效果最好的丝线,价格也着实不菲:一百两黄金一轴线,好在柏寒并不缺钱。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张洛生试着左右转动脑袋,除了脖颈多了一圈黑线之外仿佛压根没被砍下来过;柏寒欣喜地发觉车票任务又变了:替百花深处胡同的赵蓉娘找回失踪的丈夫宋振秋。

好像听说过这条胡同——难道我以后负责失物招领么?

腹诽不已的柏寒想朝张洛生问问路,后者却压根不再搭理她,活动着手脚哈哈大笑。

过河拆桥!两人只好自行离开。

在城里打听出地址的时候,幽州城的第四夜也随着阳光消逝,奔波整夜的两人站在北京街头联系队友便返回落脚地点休息。

第二天中午吃铜锅涮肉,柏寒把自己心爱的狗夸奖得天上有地下无。

值得庆贺的是,队友们也都顺利进入第三个任务阶段,除去梁瑀生三人任务柏寒已经知道了,曹铮新任务是“杀死什刹海的镇海兽。”

镇海兽?

柏寒记得第一晚在城中听一对母女提起过,不知是不是曹铮任务里这只。

五人约好晚间依旧分头行事:如果有新任务就继续,没有更好,立刻帮大家的忙。

一等座五人依然没有现身,打来电话的宋麟段叔听起来很是疲惫:镇压玉泉山孽龙总算完成,新任务是镇压北海九龙壁,一行人打算直接过去。

他们虽然能联手行动,“孽龙”却显然比找砚台找身体强大多了,任务难度可想而知。

“九龙壁啊?”

柏寒对北海公园并不陌生,“我去过好几次,还在湖里划过船呢,每年八月份荷花莲蓬好看极了,一堆人架着长枪短炮跟岸边照相。”

正往锅里夹肉的梁瑀生停下筷子,“北海啊,有首特别有名的歌儿,我们小时候唱的。”

不等他说话,赵邯郸抢着开口:“让我们荡起双桨,唉,你们这些九零后真是没童年啊。”

柏寒怒目而视,“谁说我不会唱?”

又对身旁闷头吃肉的沈百福曹铮说:“八零后有什么好?”

徒弟百忙中接茬:“老梆菜!”

就连改用左手吃饭的小雀斑也忍俊不禁。

说起来幽州城医馆水准相当高,替她清洗伤口涂药包扎处理得井井有条,还开了镇痛麻药,叮嘱第二天再去换药,一夜下来虽然不能活动却已不太疼了。

大家本来劝她去北京三甲医院看看,小雀斑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挂号都成难题。

其实今天气氛并不好,几人也是苦中作乐:隔壁新人们像霜打茄子般蔫了。

留在根据地的四人凭空失踪,现场完全没有受到攻击的蛛丝马迹。

幸存者崩溃之余成了惊弓之鸟,昨晚赶去故宫的壮年汉子说:“梁队长,让我们跟着你帮把手吧,根据地也不安全。”

这倒也是,确实缺少人手的梁瑀生和队友商量几句便把丑话说在前头:“先说好了,剩下三天一天比一天危险,真遇到精怪鬼魂我们自顾不暇,顶多互相有个照应。”

壮年男子苦笑着看看其余四人,“那也成,总比单独待着强啊。”

当下重新分队,剩余五名新人也分开跟随柏寒队伍帮忙;受伤的小雀斑却落了单,索性决定整晚待在医馆观望。

几个小时之后,站在北京城百花深处胡同口的柏寒静静等待幽州城的第五次降临,身边还有胖子和新人眯缝眼。

大黑狗从地底冒出来伸着懒腰,柏寒提醒两人:“小心点,注意安全!”

才当先朝胡同里走去。

这是条东西朝向的老旧胡同,深红碎砖砌成的墙面,远远望去狭长曲折看不到尽头。

颇有年头的合抱绿树从路边或者两侧围墙里探出茂密枝叶,织成一顶顶青翠大伞,经年见不到阳光的南墙生满青苔。

没走几步就有个缝着件男子旧衣的老婆婆,白发苍苍面容慈祥,柏寒忽然想起家中的外婆。

“老婆婆,朝您打听个人。”

老婆婆双手不停,只用浑浊的目光打量三人一眼:“闺女,我也跟你打听个人。”

哎?

柏寒茫然说:“我打听住在这条胡同里的赵蓉娘,她丈夫姓宋,宋振秋。

您打听谁?”

“赵蓉娘啊。”

老婆婆用一种“原来是她”的口吻轻松地指指胡同前头,“再往前走十三户就是她家,门前树上有个喜鹊搭的窝。

你们从外乡来,见过我儿子没有?”

她儿子?

三人面面相觑,柏寒摇摇头:“没见过。”

又觉得不太合适,多问一句:“您儿子叫什么?”

老婆婆脱口而出,“钱大壮。”

又失望地望着她,仿佛柏寒隐瞒真情似的。

柏寒只好谢过她匆匆离去。

十一十二,第十三家门外果然有棵参天大树,树上垒着个轮胎大小的鸟窝。

“就是这里吧?”

柏寒上前敲敲黑漆大门,“是宋振秋家吗?”

挂在门角的风铃响动,没多久院里便传来动静,大门很快开了。

迎面是个眉目含愁的花信少妇,手里牵着个五、六岁的男童,困惑地说:“你们是?”

尽管比不上老刘能忽悠,时常经历没头没脑任务的柏寒也善于编造故事了。

“我们是外乡人,以前和宋振秋很聊得来,这回路过幽州想来拜访他——你是赵蓉娘吧?”

赵蓉娘险些落下泪来,退后几步:“我就是他妻子,请进吧。”

大概压抑太久,几杯热茶的功夫,她已经对三位“丈夫故友”深信不疑了。

“那年朝廷大举征兵西征十日国,我家官人也跟着上战场。

我给他擦净铠甲带好干粮,他亲手磨亮铁枪盾牌,临走时说,只要活着就一定回来,这一走就是九百年。”

九百年前的约定挺感人:影视剧都是这种题材。

柏寒抓住线索:“十日国在什么地方?

其他的人回来了吗?

朝廷有什么说法?

你到哪里找过他?”

赵蓉娘掩面痛哭:“从德胜门出去朝北走三个月才到十日国,我带着孩子没法走去。

那次朝廷打了败仗,领兵将军当场自尽,跟他一起的同僚邻居也都没有回来,我们到官府询问却被赶了出来……”乖乖吃糖豆的孩童哄她:“娘,你又哭了,说好不哭的。”

话音未落,大门传来砰砰响动,外面风铃也清脆作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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