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熊猫馆到后一个展馆的中间,有一个专门开放的投喂区。

听说等到改建后,这个地方就会被直接从动物园的构架里删除,所以现在他们也算是倒数几批的游客了。

里面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小动物,游客过来时,可以选择购买少量的园区提供的饲料,喂养它们。主要的动物就是山羊和兔子。

原哲和舒蒙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有些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正在投喂兔子们。

舒蒙下意识想起原哲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叫两两的兔子,还是上次爷爷喝多了提到的。

虽然后面的细节爷爷没提,只是说了一句出事,但想来应该是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因而她虽心中好奇,但还是没去问过原哲。

原哲只不过进来看了一眼,便欲转身离去,谁料秦丝雨却拦住了他。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大胆地拦在原学长的面前,上次还是在公园里告白的时候。

“原学长不进去看看吗?应该很有意思。”秦丝雨大着胆子说道。

原哲看都没看她,冷淡地回答:“你们看吧。”

旁边的许皓然早在进来的时候,就事先过去购买饲料了。

秦丝雨见状便继续拦在他面前:“学长,一起来喂呀。饲料浩然都买好了,你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吗?”

原哲听见这句话,才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你知道?”

秦丝雨面上一喜,这还是头一回学长这样正视自己呢。

“是学长的妈妈告诉我的。”

听见对方提起那个人,原哲脸上表情没变,眼睛里却闪过冷冽的光。他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问道:“是吗?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旁边的舒蒙已经感觉到原哲生气了。

想也知道那个女人肯定说的是什么与事实相差甚远的话。

而且舒蒙记得那天在咖啡馆,他们离开的时候,原哲的生母并没有和秦丝雨说过什么话。

舒蒙整理了一下思路:那个女人是在他们走之后和秦丝雨聊到原哲的东西,甚至还说了他小时候就喜欢小动物之类的话。

舒蒙看了一眼面带粉色的秦丝雨,猜她说不定就是被那个女人所蛊惑了,所以才又来原则面前搞事情。

虽说过去舒蒙看过的许多电视剧中的女主,都有帮助男主和及家人解开心结误会,重归于好的一幕,但这一切需要构架在男主跟家人之间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仇恨才行。

像原哲和齐梅的话,完全是不可调和的问题。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在年幼的时候被亲生母亲遗弃,还对其抱有期待和亲情。

舒蒙不知道秦丝雨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这必然不会成功,说不定还会引起原哲深深的反感。

秦丝雨自然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努力了这么久,对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伯母也没有和我说太多,只是讲了些学长小时候的事。”

原哲:“比如?”

没等秦丝雨回答,前去买饲料的许皓然倒是回来了,递给她一小份动物园提供的饲料,用于喂养兔子的。

秦丝雨反手就将东西递给原哲:“学长,给你。”

原哲没接:“不用,我不喂。”

秦丝雨见他的确没有拿过去的意思,这才收回了手,旁边的许皓然面色难看起来。

“丝雨,我们去喂小兔子吧。”他勉强地开了口,想把秦丝雨的注意力转移开。

秦丝雨闻言点点头:“好!”只不过她也不忘喊原哲一起去,“学长,一起过来呀。”

原哲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走过去和许皓然站在围栏边,将饲料撒给里头各种各样的兔子吃。

“小兔子好可爱啊,”秦丝雨喂着喂着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兔子背脊,回过头向着原哲笑着说,“学长小时候也养过兔子吧?”

啧啧——舒蒙在心里咂嘴,对方果然是把这个也告诉女主了么?只不过她猜应该没有说那个不好的结局,否则就算女主再怎么傻白甜,也不会主动提起。

原哲“嗯”了一声,听不清情绪:“她和你说的?”

秦丝雨适时地抱起了一只兔子,它长得黑白相间,似乎是荷兰兔的一种。她爱不释手地摸着兔子身上的柔软绒毛,听见原哲的问话,点了点头:“是啊!伯母告诉我,它好像叫两两。”

“那她没告诉你,两两后来怎么了吗?”

原哲站在那里,阳光正巧从他的背后照进了整个屋子,他英俊的五官都隐藏在背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许皓然一直没能插话成功,此刻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原哲。

秦丝雨抱着兔子心中有些暗喜,这是原哲学长第一次主动和她说了这么多的句子,和她聊了这么多。

之前她还傻乎乎地去托人买什么鹦鹉,想借此拉近彼此距离……结果差点出了大事,还在学长面前出了丑。

这次和学长的妈妈交流过后,她按着对方告诉她的学长小时候的信息,找到了新的突破点,就事半功倍了!

此刻听见学长提到这个,她倒是真的想了想:“伯母没有细说,只是提到后来两两越长越大,之后就过世了。毕竟小兔子的寿命有限……”

“两两是在我被丢掉的那天早上不见的。”原哲逆着光,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说起自己的过往。

“……丢掉?”许皓然觉得自己听错了词。

原哲没有理会他:“早晨起床我就去了阳台,没找到两两。因为她觉得兔子很脏很臭,所以一直都不许我把两两带出阳台以外的地方。”

舒蒙有些担心地看着原哲的侧脸。

“找不到两两,我以为她真的像她说过的那样把兔子丢了。”原哲面无表情,“直到她端出丰盛的早饭让我快点吃。我的母亲说,像我这样生病的孩子,真的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不过幸好,这一切很快就会解决。”

“她可能以为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她把那碗刚出锅的兔肉推到我面前,告诉我吃掉它,我就能变成正常的孩子时……我吐了。”

秦丝雨的手再也抱不住兔子,所幸小家伙机警,自己跳回了笼子。

那头的工作人员看见了,朝这边大喊道:“别把兔子抱出笼子,麻烦遵守规章制度!”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原哲带着舒蒙转身,“无论是她,还是你。”

原哲带着舒蒙径直离开了,秦丝雨却没能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连站立的力气似乎都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

许皓然虽然也震惊于原哲的话,但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扶住了秦丝雨。

秦丝雨的脸上透着一丝绝望:“我……我没想过……是……”

她苍白地辩解着。

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回忆起从最初的认识原哲学长开始,她每一次和对方示好,都会得到相反的结局。

而对方也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过。

诚然,秦丝雨也不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可以让学长这样优秀的人为她轻而易举地倾倒。

但她一直努力地跟在他的身上,想着有一天能跟上他的步伐,想着有一天他能回头看一眼自己……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泡影。

也许曾经的她只是让学长想疏远,但今天的她,已经在学长心里被判了死刑。

那位许夫人的的确确没有和她说过那些残忍的事实,但最后得到这个下场的原因,又怎么只是因为对方呢?还应该怪她自己。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也从来没有调查清楚过事实,就相信了对方的一面之词。

一心想着要帮助原哲学长和家人解开误会,却没有站在学长的角度想一下,这到底是不是误会。

秦丝雨痛苦地靠在许皓然的肩上,感觉心脏都在不断地抽痛。

她彻底地把学长推远了,推到了再也无法望见的天边。

从学生时期就倾注的感情,从这一刻起就将彻底变成毫无意义的废品,除了时刻提醒她自己的愚蠢和天真外,再也没有价值。

许皓然也不知道怎么表述内心的感受——也许他应该开心。

毕竟从这一刻起,从原哲说出那些话后,秦丝雨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和理由去靠近原哲了。

她对那人的所有感情都必将成为过去式,而她的创伤也会由他来填补。

只是揽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时,他还是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说不清缘由。

……

另一边的舒蒙倒是有点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全程安静地在原哲的肩膀上做肩饰。

不过原哲自然不是那种会迁怒到无辜者身上的。

他对秦丝雨直截了当地翻脸,除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以外,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边试图用过去来靠近他,是最让他厌恶的。

两两的遭遇并非是不可提的禁忌。

但从那个女人或者是她的附和者嘴里听见,他向来平静地心也忍不住愤怒。

不过在环境优美的动物园小道上走了一会儿,他还是恢复了往日的表情,伸手将肩膀上无比安静的小家伙托了下来。

“在害怕我么?”

阳光洒在小鹦鹉上,让它看起来更鲜活了一些——听见原哲的问话,舒蒙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在对方心情烦躁的时候刷什么存在感。

过去的她本身就是习惯一个人独处的人,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觉得原哲也是一样的。

虽然他们也会感到寂寞和孤独,但一个人的独立空间,是他们必备的。

推己及人——刚才的情况若是她自己,定然要消化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得到小家伙否定的回答,倒也在原哲的意料之内。

因为甩掉了跟屁虫,一人一鸟的游览外加考察路途反倒是轻松了起来。

午饭是原哲带着舒蒙回车上拿了带过来的鹦鹉饲料吃的,因为动物园内不能携带自备的喂养饲料。

下午的时候他们逛到了动物园另一边的飞禽馆。

这个地方舒蒙过去在别的动物园看的时候还是人,没想到有朝一日再来看时,她也成了鸟。

里面有很多品种珍贵的鸟类,有些甚至是属于国际上都濒危的物种,如今都被好好地饲养在里头。

才一靠近,舒蒙的耳朵里就充斥着各种她叫得上或是叫不上名字的鸟的声音。

仔细听过去,就是他们在里面叽叽喳喳、咕噜呱啦地聊天。

原哲注意到了这一点,趁着周围游客不注意,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家伙的样子好像有点不舒服,翅膀微微举起,似乎想把耳朵挡住。

原哲将手机摆到了她的面前,舒蒙躲在他的臂弯里,打字道:【里面有点吵。】

他这才想起,舒蒙是能听懂鸟类说话的。

普通游客耳朵里不过是叽叽喳喳,毫无规律可言的鸟鸣,在舒蒙的耳朵里差不多和几百个人在叫喊一样喧哗。

“那我们不看了?”比起进去参观,原哲更关心舒蒙的状态。

结果小鹦鹉摇摇头:【去啊,不是要绘制设计图标?】

飞禽馆作为这个动物园的几个重点宣传项目,原哲如果参加的话,不可能不画它的标识。

见原哲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舒蒙又打了行字:【没事,这会儿已经有点免疫了。】

初到这里感觉分贝过高受不了,待了会儿倒也没那么明显了。

她甚至还能分辨是哪个方位的鸟在喊“饿死了”,又是哪个方位的鸟在嘀咕“刚才的游客盯着我瞧了半天,是不是看上我了”之类的话。

不过原哲还是用比逛之前的展馆更快一点的速度,带着舒蒙参观完了。

一路上舒蒙果然听见有鸟在议论她:“那只鸟为什么和人类在一起?”“是新来的么?”“是鹦鹉,你们的亲戚!”“它看起来真小!”

舒蒙就在其中见到了和她同属鹦形目的金刚鹦鹉,牡丹鹦鹉等等,只不过都比她身上的颜色要更艳丽一些。

其中有一只体型很大的白凤头鹦鹉,还企图和她说话。

“嘿,小家伙!”它的冠羽非常大,张开的时候简直像是一把伞,目光直勾勾地定在舒蒙身上。

舒蒙闻言拍了拍翅膀,从原哲身上飞了下来,到了它的笼子前。

白凤头鹦鹉看见舒蒙注意到了它,也从笼子里的木枝上飞了下来,和她隔着笼子对望:“你是那个人类饲养的么?”

它指的是站在舒蒙身后的原哲。

“是。”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和她说什么,但舒蒙还是承认了。

白凤头鹦鹉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小了,闻言它再次打量了一下原哲和舒蒙,点评道:“不错,看来他把你养得挺好。”

原来是长辈看见同属凤头鹦鹉科的后辈,想关怀两句么?

舒蒙这样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不过,”白凤头鹦鹉顿了顿,“小家伙,你多大了?看起来像没成年。”

舒蒙倒是被问得一愣,她变成鹦鹉后基本就忽略了这个问题……毕竟她人是个成年人,没想过这鹦鹉身体成年没有。

不过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在爷爷送给原哲的时候,听他提到过自己才半岁?

这么一想,也许她还真的没成年?毕竟她也不知道鹦鹉的成熟年龄啊。

白凤头鹦鹉看她没回答,倒是没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玄凤应该是8到12个月就可以生崽了,你看着也差不多了。”

舒蒙一惊,这么早熟的嘛?!

“啧,还是你们玄凤好。”白凤头鹦鹉又自顾自地感慨起来,“人类都能养,不像我只能呆在这里。”

这么一讲,又好像的确有些不自由。但它们生活在动物园,也算是一种保护。

舒蒙知道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鸟,也没办法全然站在它们的角度上看问题,只得沉默地看着它。

飞禽馆里后面进来的游客里,有个被家长拉着手的红裙子小女孩,她远远地瞧见舒蒙和白凤头鹦鹉隔着笼子相对的样子,兴奋地叫起来:“妈妈、妈妈,快看鹦鹉跑到外面来了!”

她的妈妈被孩子激动地拉拽了过来,也看见了这一幕。

不过她注意到了舒蒙脚上的链子和链子连接的原哲,便猜这应该是这位先生的鹦鹉。

“不是的,宝贝,这是大哥哥的鹦鹉。不是动物园里的。”她蹲下身,和女儿说明。

小女孩好奇地踮起脚尖打量舒蒙,舒蒙飞在半空中觉得没有安全感,便赶紧飞回了原哲的怀里。

她自从上次的熊孩子事件后,对这些小孩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实在是不敢拿自己脆弱的身体冒险。

小女孩见可爱的小鹦鹉一下子缩回去了,有些不开心,便抬头和站在那儿的原哲道:“大哥哥,你的鹦鹉能不能让我摸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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