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方铎迅速捂住了鼻子。
“那家伙……真的住在这里？”他内心的怀疑越来越浓。
不过这份怀疑很快便被打破了。
刚下下水道，他便看见周围石壁上的暗道。
“跟上。”方铎对身后几人喊了一句，便钻进了暗道。
很难想象下水道中会有这么一条密道通往更深的地下室。
先不论他们是怎么瞒过其他人的……光是每天都要面对这么肮脏的环境，方铎就自愧不如。
这里倒是没有下水道的恶臭气息，但浓烈的血腥味和某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甜味还是让方铎感到不适。
邪教徒都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他忍不住想到。
地下室很暗，除了桌上那盏灯以外就没有其他光源了。
地上混乱的血痕证明曾有人在这里垂死挣扎过。
献祭场所？亦或是刑讯用地？
这时，桌底下突然传来一道响声。
“喂，那边的人类小子。”声音很粗犷，语言中混杂着一些方铎难以理解的词语，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动静，向后退了一步，望向桌底。
那是一只独眼的瘸腿哥布林，头发稀疏，皮肤深绿，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血痕遍布全身，脸上原本带着的单边眼镜落在一旁，被踩的稀巴烂。
“谁？”方铎立刻警觉起来，他左手摸向袖子里的金表，右手则搭在裤兜里的左轮手枪上。
姗姗来迟的三人也注意到了桌下的哥布林，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你们是为了林宇而来吧，”哥布林吃力地抬起头，用那双略显猥琐的小眼睛打量着他们，“我知道那家伙所在的地方，只不过……”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绑在身上的绳索。
方铎眯起眼睛。
他想的确实没错。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进行的似乎都太过顺利了。
获得情报——进入下水道——发现地下室——获得有关林宇的情报。
简直就像是RPG游戏一样。
这不禁让方铎再次怀疑。
“这是否又是林宇设下的圈套？”
方铎无从得知，再一次的，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检查了下对方身上的携带物，方铎并没有直接选择解救对方，而是拔出了左轮手枪指着他。
“现在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他迅速给手枪上膛，拉开保险，“否则你就和这地下室一起埋藏在这里吧。”
……
“林……林先生！”
审核员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虽然他不曾见过林宇本人，但能自由进出这里并用着如此口气的……
也就只有林宇了。
“哈，这不是林大少爷吗？”流浪汉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靠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林家已经不复存在了。”林宇淡淡一笑，推开了对方的手。
“啊，是吗？”流浪汉挠了挠头，“世界变得可真快，五年时间这么大一个家族说没就没了……是五年吗？算了我这人记性不好。”
没有理会对方的胡言乱语，林宇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审核员，对方也瞬间会意，赶紧拿了几份文件便转身离去。
“那么，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流浪汉再次灌了口酒，“以你的性格，没有什么大事应该是不会像这样求人的吧？”
“求人？”林宇笑了下，“我不过是请您过来一同目睹世界获得拯救的瞬间罢了。”
“哈？你还想拯救世界啊……”流浪汉有些无语，不过看对方一脸自信的样子到也没说什么，“那么，你想怎么拯救？”
“或者说，你想用什么手段让这个世界变成符合你心意的样子？”
他的态度很是漫不经心，仿佛下一秒世界毁灭了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林宇再次笑了下，不过这次，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消除所有争端，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
……
是救一人，还是救二十人？
这个问题构成了林宇的一生。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一位出身名门贵族的少年，如此坚定地肯定“二十人的生命价值比异人要高”这种理念的呢？
他因为自身的修炼原因，常年被家族排挤在外，因此他也看得出，这些人的眼光是多么狭小。
林琴从小被家族灌输“实力决定价值”“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想要生存，首先得有实力”这些理念。这也为她日后“武力至上理论”契定了基础。
方正则不过是个傀儡，被责任和利益推动着，即是体制的制定者，也是生存于这种体制下的行尸走肉，没有任何思想可言，优柔寡断，任何事情都必须和长老们商量。
更别提林璇那些被低级情感控制的人们了。
但林宇不同，他一直都坚信着一个伟大的信念，并为此献上了自己的一生。
他不相信爱情，在他看来，爱情不过是异性费洛蒙被人体吸收，并在大脑分泌多巴胺的过程，根本没有一丝价值可言。
他也不相信友谊，在他看来，所有的感情，友谊，都可以被归为“激情”的一种，而激情又是最不稳定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支离破碎。
就是这样一个人生观价值观都和世人不同甚至说的上扭曲的怪胎，现在扬言说要拯救世界。
“简直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了。”J站在陆凡的肩上，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马车，不禁笑道。
“话说他是受了你的影响才走上这条路的吧？”J忽然转头对陆凡说道，声音依然尖锐刺耳，而话的内容——也依然刺耳。
“喂喂喂，别乱甩锅啊。”陆凡无辜地耸了耸肩，“那小子是天生的极端分子，本来我只是想利用他获得主角光环……但没想到他搞事的程度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计划一下子被打乱了，我也只好看着他一步一步搞事了。”
“嘿嘿，其实你就是不想处理这个烂摊子吧？”J一句话点破了真相。
“……”陆凡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葫芦……
“等等，按时间来算，我应该算是你小子的前辈，你不能……”想起了曾经被林宇支配的恐惧，J急忙大喊道。
J的抵抗自然起不到任何作用，陆凡收起了葫芦，望向底下。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将最后一缕光辉投在大地上，街上各类魔物来来往往，陆凡不禁想起十年前，他也曾是这人群中的一部分……
他拉低帽檐，随后便藏进了阴影之中，和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