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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他要的慰藉(1 / 1)

64

那天柏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立刻离开,谢棠在销毁针剂后也走了。

他觉得特别累,尽管那天上午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活动量,但就是让人感到筋疲力尽。

一回去就瘫在了床上,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会感到头特别疼。

他皱着眉紧紧闭上眼,可是并睡不着,浑身难受。

压抑,不安,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无比渴望有人能来抱抱自己。

可惜,柏礼并不在他身边。

点点过来敲门,清脆的童声在外边问话:“爸爸,你怎么了?”

今天是周末孩子不用上学,醒来却发现爸爸早就不在家,留了早餐放在桌上。点点自己把早餐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就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爸爸回来。直到下午两点,爸爸才回来,而且一进屋就去卧室,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就在客厅等着他。

柏律犹豫片刻,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将门打开,脸色憔悴得跟个鬼一样。

“爸爸……你没事吧?”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他叹了口气,“点点你还小,不用管这么多,爸爸没事。”

点点看他已经转身就急忙伸出小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角。

到底是自己孩子,柏律不会发火,只是回头把点点的手指掰了下来。

“听话,现在别吵爸爸,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点点垂下手,有些小难过,但还是傻傻地看着爸爸:“我只是想陪你,我不吵的,我一句话都不说。”

柏律正准备关上门,点点的眼睛有点红,小声说:“我担心你……”

柏律动作一顿,怔愣片刻,无奈地叹口气,并且暗骂自己——对着小孩这个样子干嘛!

还不等爸爸耐下性子哄自己,点点就把手高高地伸起来,五根手指张开,掌心里躺着一颗奶糖。

“饿不饿?”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那一刻,柏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下,他慢慢跪下来,突然将点点一把抱住,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点点很配合地让爸爸抱。

柏律松开手,近距离地看着自己孩子。

点点摸到爸爸的脸,小孩子的手又软又热。

——他总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无人可依,但其实一直都有人信赖他,甚至是无条件相信——哪怕被骗过也还是相信,这种次数虽不多,但至少有两三次,从柏礼到谢隽廷再到点点。

“爸爸,你脸色好白呀,发生什么了吗……”

柏律把孩子搂得紧紧的,点点也学着爸爸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用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爸爸不要怕。”

柏律没有说话,就是那么静静地抱着。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无比卑劣,从点点出生开始,就想着怎么把这个孩子扔掉,最初那几年更看到孩子就烦,根本没怎么带过,点点一岁的时候甚至对这个爸爸都很陌生。后来因为女人的一句话,“程奕扬的身份适合带个孩子在身边”,为了更完美地伪装这个人,他才试着接纳点点。

后来能被程奕扬带在身边,点点有些惶恐但还很开心,一开始父子俩相处很拘谨,颇不自然,但后来一切都慢慢好转,他的确越来越喜欢点点,可依旧是一种廉价的喜欢,点点被谢隽廷要走,他就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忍耐,可是想见哥哥需要去谢家,他却可以拿点点当自己筹码。

为什么对哥哥自己就能坚持这么久,但对点点却那么容易放弃?

一边是极端的牺牲甚至对方不想接受,他都要这么做;而另一边却是极度的排斥和不乐意。

“对不起……”柏律轻声说,然后侧过脸吻了吻孩子的脸颊。

点点疑惑了,“爸爸没有对不起我呀。”

柏律沉默一会儿,冲孩子笑了,“肚子的确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呀好呀,我去换衣服。”小孩现在还穿着睡衣。

柏律正好趁这个空档用温水洗了脸,照镜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自己下巴上的痕迹,的确还是有点明显,可能再过一阵才会好。点点前几天就发现了还问他怎么回事。他突然想到之后还要被扣留一个月,那这一个月点点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很矫情,他自己都明白。最初那两年点点没有他都过来了,更何况现在,还有谢家给他撑腰,点点之后的人生只会越来越顺,但这种富足并不是他给的,是谢家。

跟孩子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犹犹豫豫,最后终于打算不再敷衍了事,开始跟点点正面讲这个事情。

“未来可能有一个月,爸爸不在你身边……”

果然,这话才出口,点点就紧张不安起来。

“爸爸你又不要我了吗?”

“不会的,”柏律立刻安抚他,“我答应了再也不离开你。”

点点的眼睛还是一下子就红了,“……那为什么又不在?”

他看到孩子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坐过去把点点抱住,“小傻瓜,爸爸不会离开你的,只是生病了要动手术,住院一个月。”

点点又问:“那我可以去看你吗?”

“可以的,”柏律生怕他哭了,赶紧一口应下来,“你可以天天来看我。”

点点眼眶里的泪珠还是滑了出来,他轻轻给孩子抹去,“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真的。”

“去哪我都要跟你一起……”点点把脑袋埋进爸爸怀里,“你要是再丢下我,我会讨厌你的……”

柏律无奈极了,“好好好,要是再丢下你,我就不是人。上回没有信守承诺去接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真的保证,没有下次,不要这么害怕行不行?”

“你住院我去看你。”

“是警察的医院,你必须跟谢叔叔一起,才让进,你愿意跟他一起吗?”

点点犹豫了一下,说:“其实谢叔叔对我挺好的,那几天他每天都带着我,可是……他越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是被你抛弃的,”点点用力吸了吸鼻子,“谢叔叔因为同情我看我可怜……”

柏律在点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一下,“谁会因为同情就把一个孩子捡回家?你又不是随便一条小狗,你可是个人,要辛辛苦苦养大的。”

点点用力抓了抓他的袖子,“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柏律叹了口气,“你的感觉是对的,不用专门安慰我,”他终于讲出那句话,“谢隽廷的确是你父亲。”

这下轮到点点不干了,着急地追问:“他是我父亲,那你是什么呀?”

柏律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还是说:“我也是。”

把刚刚那句话说出来后,他意外地发现整个人竟然轻松很多,如释重负。

点点眨巴眼睛,很疑惑,他轻轻点了点小孩的鼻尖,笑说,“你没发现你跟我更像吗?”

还好爸爸还是爸爸,点点可算松了口气,就怕听到那句“我不是”。

点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只要柏律稍微花心思一哄,他就听话极了也不再追问。

可惜,让柏律放松的时刻似乎永远维持不到两小时。

吃完饭带着孩子回去,这里离他那个小区比较近,还好没打车是走过去的,打车直接到小区门口,怕是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大概一百米的时候,柏律发现不对劲。

车太多了,至少有十多辆,全都聚集在附近,从小区正门排到这,把前边的路堵得只能行人经过,数量这么多如果是警车、救护车或者消防车倒也正常,但全是私家车,而且还是价值不菲的那种。

不可能是谢隽廷,那就只能是柏宸。

柏律心中大惊,没料到对方那么快查到他这来。

其实自打身份暴露以后,只要谭沐出了什么问题,柏宸就能很轻易想到是他搞得鬼,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这些东西都是给警察看的而已,柏宸找谁兴师问罪不需要任何证据。

柏律已经十分确定这是柏宸杀过来的架势,他一把抓起孩子的手,调头就往回走。所幸这里的人流量也不算小尤其现在是中午饭点,柏宸开着车在大门口守着,一时也没发现远处迅速逃开的人就是柏律。

“爸爸你怎么了,正门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呀?”

点点突然被带着跑,一头雾水。

柏律现在根本没时间回答,就是牵着孩子不停地拐弯,走进不同的副干道,终于绕到那个小区的背面,那里有一个只能人过的小铁门,车子开不进来。

他几乎是带着点点一路狂奔到楼下,然后用便利店的电话立刻报了警,说这里有人闹事,希望警察赶紧过来。

自从上次被柏宸登堂入室地威胁后,他很生气,专门跟门口保安投诉过,以后谁要上他那,必须打电话跟他确认,得到允许后才能放进来。单个人进来保安或许不会尽职尽责地核对,但开着车还这么大阵仗,保安肯定要问一番,大抵是给程奕扬家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然后两方就僵持在那。但柏律觉得,保安应该拖不了不久,对方可是柏宸。

他赶紧牵着点点坐电梯上去,火速打开门再锁上。

一回到家他就扑进卧室收拾衣服。

点点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他,“爸爸你干什么?”

柏律随便捡了几件衣服扔进箱子里然后又去孩子房间把小衣服也胡乱扔进去。

点点感受到了一股逃命般的紧张气息。

“爸爸……我们怎么……”

话还没说完,客厅的电话就催命般地响起,不用接也知道肯定是门口保安打过来的。

尖锐的铃声让柏律更加慌张,他下意识地抓起手机,稍作思考后立刻给谢隽廷打了电话。

那时候谢隽廷才刚下飞机,很长时间没有睡觉有点疲惫,正想回谢宅稍作休息。

开机的第一通电话是柏律的,这让谢少爷心情不错。一接通,听到的是柏律急促的喘气声,谢隽廷就知道,肯定又出什么麻烦事,了然地问:“嗯?”

柏律急切地说:“不是要关押我一个月么,这几天就让我进去吧!”

他不想让自己的主动求助表露得那么明显,就寻了个合适的理由,而且,关到牢子里比被柏宸“追杀”安全多了。

怕对方不信似的,他又补充一句,“早点进去可以早点出来,点点还在等我呢,我想趁早把牢蹲完出来陪他。”

谢隽廷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明天一早就跟你去监理所,天数就从明天算起行不行?”

“嗯。”

他等着谢隽廷主动问,可对方只发单音节。

他只好主动说了,“今天下午你派人过来接我们一下行不行?”

“嗯。”

静默一会儿后,谢隽廷见柏律没有再说话,“还有别的事吗?”

潜台词是要挂电话了。

“那……能不能现在就过来?我需要……”

“你”字还未说出口,柏律就一怔,然后抢着把电话挂了。

——怎么又这样?每每感到无助或者心里乱了,就下意识的去找谢隽廷——可怕的潜意识。

怔愣片刻,他又恢复原本的样子,继续回房收拾东西。

恼人的电话终于停止,他得以稍微松了口气。

大概是那时候实在有些心慌,他忘了点点是在谢家住过至少一个月的,小少爷的衣食住行自然早已配得好好的,他却塞了好多无用的东西进去,自己的衣服倒没认真带几件。

刚把箱子的拉链拉上,防盗门就被拍响。

拍门的力道很大,而且是连续不停的,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后,变本加厉,简直就像要把这门直接给拆了。

点点吓得缩到柏律怀里,“爸爸,门外是不是有坏人。”

柏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紧抱住点点,然后死死盯着门。

自从上回那次之后,他就没用最初那个锁芯,而是换了加强的,柏宸不可能再有钥匙。

锲而不舍了一阵后,那声音终于小下去,柏律以为人要走了,结果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猛烈地振了起来,他立刻扑过去摁掉。

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柏宸”,但没有再振动。

又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黑了下去。

之前是忘了拉黑,但现在他不敢贸然把柏宸的号码屏蔽,毕竟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实在是心虚的表现,他要伪装成毫不知情并且自己也不在家。

柏宸竟然打了八次!还好每次一振柏律就及时摁掉,心脏悬到嗓子眼,还好到底是熬过去了。

这场僵持耗了足足二十多分钟,门简直被要踢烂了,他生怕对方真的破门而入,父子俩大气都不敢出,点点紧紧抓着爸爸的袖子,呼吸都放轻了,怕不小心被门外的人听了去。

静了好一会儿柏律感觉到对方似乎已经离开,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

这门特别厚重严实,没有一条缝连猫眼都没有,隔音效果极好,并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可不敢开门去看,还是缩回去,带着点点进了房间。

到现在他都有点惊魂未定。

柏宸这个疯子到底想干嘛,大白天的,竟然明目张胆带这么多下手和保镖过来,难道是想把他直接绑走吗?

还真没猜错。

没能逮到人的柏宸更加生气,领着几个魁梧的打手坐电梯进了地下车库,准确无误地找出程奕扬开的那辆车,他阴鸷地下着命令,“砸掉。”

车库的角落里堆着扫帚和砖头,几个打手麻利地抄起工具,使出浑身猛劲儿就往车上砸,一砖头下去,车头立刻就凹了一个坑。

柏宸在旁边抽着烟,那种噼里啪啦简直接近爆炸的响声也丝毫没能影响到他。

本来有业主下来开车出去,看到这情景愣是吓得赶紧坐回电梯上去。

看到好好一辆车被砸成一摊废铁,柏宸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些,掏出手机慢慢给谢隽廷打了个电话。

“谢隽廷,你把人藏哪去了?我要跟柏律当面对质。”跟谢隽廷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很克制的,至少语气不会太放肆。

谢隽廷完全不知道今天这事,但前前后后这两通电话就让他猜出大部分。

“你们谢家的人,在医院,明目张胆地把我母亲弄得奄奄一息,我来找你讨个说法,”柏宸的语气变了,正经严肃,“谢隽廷,正因为你在背后给他撑腰甚至是指使,他才敢这么放肆。”

谢隽廷却说:“他不敢。”

“有什么不敢?就是他给的药剂出了问题!我现在正在找人查,要是再查出什么切实的证据,你可怎么开脱?”

“谢长官,你有军衔在身还不知满足,利用职位之便,派人伪装成医生毒害柏家唯一的正夫人,我相信,媒体对这种纪实的报道一定来者不拒。而且我还知道,过去的五年里,你的记录都清清白白挑不出错,不如,我送你一次大过,给你增增色彩?”

柏宸此番颇有报复之嫌。因为前一阵他一直在求谢隽廷人情,军火那批货绝对拿不回来这一点柏宸也不再奢望,就是希望海关那边能放过柏家此次意图走私的重大错误,不要剥夺信用证,毕竟涉及到家族产业出口的问题,信用证一断,柏家一个月就可以损失千万。

但谢隽廷却没有答应。

柏宸现在可算找到一个把柄,轮到他作威作福。

可谢隽廷似乎软硬不吃,没有被吓到,还是一贯的平静。

“柏宸,你查清楚再来跟我说。”

然后还不等柏宸再开口,那边已经把电话掐了。

谢隽廷撂下电话后脸色有点阴沉,来机场接他的车子已经停在面前,他坐进去司机就问:“回宅邸吗少爷?”

眼下这境况还允许他回去休息?谢隽廷凝眉吩咐,“去办公的地方。”然后立刻给周凌和谢棠打电话,让他们即刻去办公室候着。

谢棠心中忐忑,就知道这种事搞太快,肯定会留下祸端。虽说把人搞死当然是越快越爽,但肯定也有其弊端,估计“后顾之忧”要来了!

看到谢隽廷一进来谢棠就站起来,着急地问:“怎么?事情已经败露了吗?”

“你们疯了吗?”谢隽廷瞪了他一眼。

谢棠低眉顺眼地垂下脑袋,“……对不起,是有点冲动了。”

“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前几天不是有事吗,我让程奕扬缓缓,等你回来商议后再说,但他不听啊,我也没办法……”

“这件事已经上新闻了。”

“啊?!”谢棠真吓到了,“不会吧?这么严重……”

“周凌刚刚给我发的。”他直接把手机扔过去,谢棠伸手接住,低头一看,脸色更凝重。

柏宸不止是生气,生气有什么用,气发泄完了什么都不留下,最重要的是终于逮到机会狠狠打击谢家,一定要抹上一个污点!柏宸不仅找了警局的人,估计还准备要跟检察院高层举报,所以先把这个时势和舆论造起来。谢棠看了那篇通稿,整篇添油加醋地写谢家为了打击对手使用下毒的阴招,还把谭沐虚弱的样子挂在上面,不仅能够引起舆论同情还能混淆重点,将柏家求人情未果的打击报复模糊地写成双方谈判失败,焦点都在谭夫人愈加严重的病情上。

谢棠手抖了,简直开始怀疑,柏宸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不让谭沐的身子痊愈的,不然的话,现在怎么利用呢?!

谢隽廷皱着眉,但还是十足冷静,先是打电话让人把媒体的报道统统压下来,然后就命令警局的人把柏宸报上来的事给拖着,能多久就多久!

见对方这么有条不紊,谢棠慢慢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慌张,他想了想,说:“监控没有拍到程奕扬的正脸,戴了手套也采集不到指纹,什么证据都没有。”

谢隽廷当然知道,但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那天有多少人都看到他了?”

“两个,一个中年药剂师,一个是谭沐病房里的护士。”

“才两个?”

“不对,是三个,后来又有个年轻的药剂师过来。”

“我说的是看,不是接触,”到底是专业的,问的问题很细节,“从进医院开始,到整件事情结束,你们怎么可能只被两个人看到。”

谢棠终于懂了,“那……那得有十多个呢,我们去的很早,医院门口的保安、楼道的清洁工、门诊的值班医生和护士……他中途还出去买了早餐,估计,见到他的人就更多了。”

“做完后你们就直接回来了?!”

谢棠点点头。

谢隽廷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居然有犯罪分子从第一现场回来是直接回家!

谢棠跟柏律对这些不熟,不知道犯罪以后的处理,至少犯罪工具以及当天穿的那身衣服就要全部丢掉,更不能直接回家!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谢棠忐忑地问。

他用了“我们”,似乎笃定谢隽廷不会不管这件事。

“工具销毁了吗?”

谢棠用力点头,“我烧掉了,渣都不剩下,包括用过的手套!”

谢隽廷把周凌叫过来,“你带着谢棠一起,把那天见过他们的人全部找出来,必须全部。”

“好!找出来以后一定封住他们的嘴,到时候把完成情况向您汇报。”周凌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解决这种棘手问题,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似乎也并没觉得多棘手,还贴心地问,“少爷,我已经跟警局高层的人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过来,您来摆平他们?”

谢隽廷点头,起身。

谢棠总觉得自己跟犯罪这个词不搭边,任何坏事一旦做完了就能顺利过去,从来没想过犯事后的善后处理竟然是如此庞杂的过程,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势和人脉关系,哪怕只犯一点小错,都可以被压到死。

他现在比在病房那时候还要怵,心慌慌的。

“隽廷啊,这……这不会真出什么事吧?不会要坐牢吧?”

万一搞严重了,判个蓄意谋杀未遂的刑事罪名完全有可能,柏宸现在就是往严重了整,仔细想想真的很可怕。

谢隽廷没有回答,只是穿上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周凌朝谢棠笑了笑,走过去,“放心吧,这种事情,还难不倒我家少爷,不过呢,谨慎起见,你最好把今天穿的这套衣服扔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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