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推公子入水?”
率先冲上来的是之前第一眼见到孟青的胖嬷嬷。她眼睁睁地瞧见孟落水,随后又见他奋力爬上来。
这一下一上之间,差一点将她吓晕过去。好在此刻孟青安然无恙,这时候,心思神定她才开始打量起站在不远处的丫头,这人看着脸生!
“她不是野丫头,她叫连浔。”刚从水中爬起来的孟青,没有一丝后怕,反倒对着嬷嬷替连浔说话。
嬷嬷换了一副笑脸:“不是就不是,只是公子刚刚被她推入水中,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郡主,不然追究下来,我们三个可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孟青听后显得极不耐烦:“谁说是推的,是刚刚我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反而是连浔姐姐救我就上来,这件事情,我想要是母亲知道了,还要嘉奖她呢。”
孟青说得一本正经,歪着脸望着三人认真的说道。“奴婢不敢受奖赏,奴婢有事在身,公子请随嬷嬷先回去吧。刚落水湿了,时间一长,会着凉的。”
三名嬷嬷想着之前不过专心小聊了几句,公子便偷偷地溜走了,她们可是找了许久才找到,此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们不敢在外逗留,连浔这样一讲,她们忙说道:
“可不是公子,你已经出来玩了许久了,我们是应该早些回去。”
“如果我回去,你们是不是不会告诉我母亲?”孟青始终是小孩子心性,出来玩耍,也怕责罚。
嬷嬷忙点头:“当然啦,我们都不会告诉的。”
“那好,不过你们向我保证,也不能告诉连浔在这儿陪我玩过。”
嬷嬷们不禁互相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这个时候孟青颇为满意,他悄悄地对连浔说道:
“她们不说,我的母亲,还有姐姐就不知道你在这陪我玩过,所以她们也不会惩罚你啦。”
他的话语让连浔有些震动。说到底,孟青只是一个小小孩童,自己实在不应该将对郡主和孟欣的成见夹杂在他的身上。
况且一直以来,他的本性都不坏。连浔的心中有一些小温暖,她缓缓蹲下对孟欣说:“嗯,姐姐会很安全的,你就乖乖地回去吧。”
这时候的孟青也很听话,在下人们的簇拥之下,往回走,一边还恋恋不舍地向她招手。
一直躲在假山后的心悦见自己又是一场白忙。连浔无错可寻,最后只得作罢,往小姐房中而去!
这时候,孟欣午睡刚起,听见脚步声,立马说道:“刚刚又跑哪去了?一直在找你。你来看看,下午梳个怎样的发髻才好看?”
后面并未回答,孟欣奇怪一回头,却是心悦!她的脸色一沉,回转过头,冷冷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心悦并不介意小姐的敌意,反正在府中,是武安郡主说了算。“是夫人命我前来看小姐有何需要。”
“我现在好得很,能吃能睡。你就这样去回母亲吧。”说着便让她出门离开。
“将夫人的话传达完,奴婢自然会离开,夫人说如果小姐愿意坦白心上人的话,夫人说不定会一定如了小姐的意,如果小姐一直瞒着,说不定以后被夫人知道了,会帮打鸳鸯。”
这种话语,母亲竟然命一丫鬟来传话!不过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她们母女俩脾气都极为倔强,甚至可以说有一些暴躁。如果谈了几次,这件事情商议不定,说不定还会吵上一架。
让心悦传话,这些则免了,毕竟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心悦争吵的。
此刻的她不愿再和心悦多言,许久都不吭声。心悦见此只得离开。或许夫人弄错了吧,孟欣脾气古怪,时好时坏,怎么会有人能够看上她?
堂堂的一名小姐,竟然和丫鬟同桌吃饭,想来也是绝无仅有的!
心悦虽然离开了,但是孟欣心中依然不痛快,将手上的梳子拍在一声扔在桌子上。砰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小丫鬟。
一名伶俐一些的忙进来问:“小姐,有事吩咐吗?”
“你们两个见到心悦为何不拦着?”孟欣发火。
“这个,小姐,我们不敢。”她们犹豫畏怯的样子,让孟欣看着更生气,也更加心烦。便一挥手,让她们走开。
这个心悦,仗着母亲的宠爱,从来不将她这个小姐放在眼中,不过此时依然拿她没办法,自小她便跟随母亲,也可以说是和自己一起长大。
可是她的眼中,从无旁人。一双桃花般魅惑的眼睛,将母亲迷惑住了。
母亲依然在打听着自己的事情,可是闫煜却一直没有消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饮鸩止渴,太露骨地说着思念,最后越是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如此空虚,如此失意。
连浔自外采购归来之时,已经是黄昏了,血红的夕阳带着惬意的余温,慢慢落山。
尚书府在余晖之下,显得更是巍峨气派。即便如此,这儿不是自己的家。连浔瞟了一眼上面的两个朱漆大字,孟府。头一低,立刻进了府。
倦鸟归巢,除了听到一两声急急的鸟鸣声音,四周一片寂静。路过一间亭子之时,似乎见到里面有一个身影,非常眼熟,再定睛一望,却又不见。
想着或许刚刚是自己眼花了,这才又继续往前走,但不久之后她发现,确实有人,此时她还向自己招了招手。这一下,连浔彻底看清楚了,是母亲!
她做贼一般心虚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小跑着向亭中而去。“娘,你怎么在这儿呀?就被人发现了,可怎么行?”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母亲往更加隐蔽的密林处而去。李氏此刻并未说话,她双目含泪,紧紧抓住连浔的手,仿佛只要微微地松开,女儿变会不见了一般。
许久才说道:“浔儿,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这几日为娘担心坏了,四处求人打听,她们说你没事,可是我还是不放心,现在看你,果然如此,以后我也就放心了啦。”
连浔听后鼻子一酸: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己和娘还是同在尚书府当中,却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这才控制住,没让眼泪流下来,转而安慰母亲:“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倒是你,府里人多口杂,并且各怀心思,你也要小心。”
说起这些,连浔便顺口问起那锦袍之事。
“浔儿,你也知道为娘怎么可能会做那样恶毒的事情,多好的一件衣裳呀,娘怎么可能会剪掉?”
李氏说到这儿,竟有些急了,连浔抚慰一番,她才继续:
“那天早上一醒来,便见到那一件衣裳丢在娘的床上,我打开一看,才是发现是一件烂的,不能够再穿的,这时候四周的嬷嬷们都起床瞧见了,看我将衣衫拿在手中,她们认定是我做的。”
“既然这样,不是你做的,那天为何要应承下来?郡主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李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我只是怕担心连累你,听说如今小姐对你很好,这我也放心了,反正我现在一般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可是你不一样,你大好的青春,如果能够得到小姐的青睐,说不定,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
连浔说话间,已经将母亲拉着坐在一块树下的石头上,母亲边说边慈爱地替她理了理头上的乱发。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在家里一般,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
她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双手抱着她的腰,就像小时候经常做的一般。“都是女儿不孝,让你来这受苦,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我们不会做尚书府一辈子的奴才的。”
“浔儿,千万不能这样想,我们已经卖身为奴,再也没有办法了。人各有命,我们的命就是这样。你以后不要再想这些危险的事情,你要保全自己,你伺候小姐之时,一定要尽心力,好好地在府里呆着,千万不要因为我做傻事啊,娘这一辈子劳累惯了,这一点点事情,还累不垮我的!”
“不行!”连浔听后异常激动,从母亲的怀中挣脱,直起身子,双目有光:“以后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我保证一定会!”
不仅话语里的放肆,坚定的眼神更是让李氏忧心。她担心周围有人,所以听她说这些话,很是惊恐不安。
树梢上,突然扑的一声,暗黑的夜幕下,一只鸟儿飞起,抖落下几片落叶,悠悠荡荡。
此时李氏站起来说道:“娘出来已经很久了,这时候要回去了,你没事,为娘也就知足了。记着以后好好的侍奉小姐。”
她一边说一边着急地往外走。连浔非常不舍,这一次之后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够相见。
忙上前去张开母亲的手,掏出几枚铜币,放在她手中道:“这是这些天小姐赏赐我的,先存在你这儿。”
随后便匆匆催着母亲赶紧走了。李氏想将钱还回去,同时说道:“你用钱的地方多,钱放在你这个用处,我一个老太婆也用不了许多钱。”
可是连浔却不同意,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等以后我们手上钱多了,这样你也能够少受一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