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k浩哥背着趴在自己背上因疲惫而睡着了的紫云,在海边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走。【记住我们的网址www.dashubao.cc手机版m.dashubao.cc】
刚才确实走出去太远了。他把她带到了他以前经常看日出的那块大岩石上。
那种前不见古人后没有来者的荒芜,那种因旷而致的天地合一,让人把心轻易的就掏了出来。但是以前他的心即使掏了出来,也没有眼睛注视欣赏,现在,他的心已经变得柔软,有了弹性,那血的流动里都带着一种畅快,而那血的颜色还是鲜红的。一颗这样的心怎么还能让自己感受不到阳光?
紫云当时将自己整个人放心的释放之余,就看着自己,那眼中的迷离仿佛在说:“永浩,你让我很欣慰——就很幸福——”
她就这样充满肯定的看着自己,让他不自觉的就被这目光卷了进去。
就在那份前不见古人后没有来者,那份旷中,那份天地合一中,世界上唯有的两个人忘情的接吻了。
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太让他流连与不舍了。
明天早晨,他们一定要在日出时分到位,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在那块大岩石上,他还要吻她,吻她,也许还会在那个地方与她完成身体上的交融。是的,应该的,忽然他就想到了一下最佳的方案。他要让人提前把帐篷送过去,就像他们在海南时。
他笑了。视线又望了一眼在蜿蜒着的前方的两排脚印。
他现在回踩着的就是紫云去时留下的脚印。而另一侧就是自己刚刚留下的脚印。但是,紫云睡在了自己的背上,他那一侧的脚印就依然是无人回踩的状态。好像留下这个脚印的人一直没有返回一样。可是,自己明明回来了,只是踩着别人的脚印,那就是这个别人没有返回?
他的心忽然痛了一下,恍然又不知道这痛是真切的发生了,还是只在自己的想当然中。
他将这个思路打断,就又想到认识紫云之前,之前,他把脚印留在这里的时候也不太多,但留下的脚印都是他一个人的。而接下来,就是他和紫云两个的,这很快就会变成中间多了一排孩子的。不,是两个孩子。像昨天看到的那对双胞胎一样。
浩哥的大脑中突然出现昨天那两个躺在婴儿车里的婴儿。可是昨天,他根本没有打算将他们存在自己的记忆里的。
浩哥的理智思维又马上命令自己,怎么可以拿别人家的孩子当参照物?
接着,他又以完全不同的形象想像着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们自己的孩子要比那两个孩子的眼睛还大,比那两个孩子的头发还要黑且直,比那两个小家伙还要可爱壮实的多。对,还要比他们霸气,这个世界男孩子就要多些霸气。
等苏永浩和杨紫云的孩子们渐渐长大了,他们四口人还要并排来到这海边儿,留下脚印。等到这两个孩子谈恋爱了,他们就会让被叫做爸爸和妈妈的自己和紫云给他们讲讲他们当年的恋爱故事。
浩哥打算跟他们说——当初我就是凭一张照片确定了谁来做你们的妈妈的!果断吧!选没选错?
然后还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妈妈刚刚跟自己说的:“人在出发之前,必须要算好归来的时间。哪管前面的风景再好,该回头的时候也要回头。这样才没有太阳落山而返不回的可能。而有些人就是太贪婪而致最后返不回来了。”
是的,是背上的这个女人把他的世界全然改变了。变得因透明而充满希望。是这个人,使他不像固勇一样在暮年醒悟,徒留没有希望的伤感。而他是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返回有温度有爱的家。是这个人,让他能够享受青春,享受爱情,享受与心爱的人的朝朝暮暮,还有儿孙绕膝。
他忽然感到浑身都充满了正气的力量,很踏实。
当紫云被放到床上时,却醒了。
紫云的手摸上半俯身的浩哥的脸说:“永浩,我真的好幸福,我真的希望我们永远停留在这种状态中。”
浩哥笑了问:“刚才的梦里我在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这段心路历程!”
刚刚回来时那份因脚印而起的孤独感竟一下冲了过来。
他眨眨眼睛,就又想到明天早晨日出之后的帐篷之约。他马上把这个任务交代了下去。
第三天,他们一睁开眼睛,天色还早。
两人一咕噜爬起来,紫云说:“快出去,看日出,看完日出我们还要把我穿成的贝壳项链送给我们邻居家的那两个孩子——对,叫阿天和阿意。”
这时,紫云的电话响。紫云拿起一看,是林瞳打来的。
紫云接完电话,整个人再次陷入了一种感情的大劫中。
蒋普阳知道了自己对女儿所做的之后,他才知道,林中凤为什么匆匆把女儿带去了美国。他才知道,林中凤为什么要跟他离婚。他才知道,林中凤自己是如何将这副担子独自担了近两年的时间。他才知道,林中凤对自己的恩情。
他整理了几天思路之后,就去了武汉,他们相识的大学校园。夜晚,他就坐在学校凉亭的长椅子里。
这把椅子是他们俩谈恋爱时,经常坐着的地方。
他们坐下时,并不像其他的校园情侣的椅子边儿上,经常是些零食。他们的身边多是林中凤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整理她书中所得,她欣赏拿破仑,马克思,列宁,喜欢战争风云史,鄙视慈禧太后。
林中凤不仅学业突出,而各项非本职工作也样样出色。但她最突出的是统领她一切活动的一身正气与锐眼。但这不是蒋普阳将目光停留的初衷。
林中凤留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从人飘进这个校园开始,她的长发就先她人本身而成了她整个人的焦点。
可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林中凤却将长头发刚刚剪成了极短的运动式。
蒋普阳笑了。好像笑自己被欺骗了。
这一笑,林中凤立即有所反应的说:“这是我的权利!看看我在你心里变没变?”
蒋普阳就重新审视这个女同学,发现她的眼睛里的智慧并没有随着她被剪的长发而去。
他又笑了。笑自己此时竟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伯乐。之后说:“我想把你的权利完全归我蒋普阳!”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们在校园里在这把长椅子上白天讨论国家,社会,人性。晚上,就述说着只有两个人,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得懂的话,还有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感受到的彼此为了对方的眼神中的迷蒙,为了对方的心跳而身体与心灵一起产生的回应附和。是他发现了她的女性的柔情,笑的时候好像是和自己分享秘密。
有一次他们吵架,蒋普阳负气大庭广众之下直言:“分手!”
可是林中凤却不疾不徐,平静地说:“分手并没有解决掉问题!”
蒋普阳气得几天不去上课。后来他发现自己这一生恐怕逃不出她的掌控了。
经年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逃不掉,是因为视线里不能没有她。
接着蒋普阳就将一盆花儿放到公共课的教室窗台上,花盆儿夸张的大,上面刻着蒋普阳和林中凤两个名字。
林中凤却以败坏学校风气为名去搬这盆花儿。
可是蒋普阳说:“如果你要将这盆搬走,那你的周围这带着我们俩名字的花盆儿就会越来越多,成几何倍数增长,你信不信。”
她说:“不信。”
果然第二天就有了另外的两盆。到了第三天花盆儿又增加了四个。
他又问她:“明天就会又增至十六盆,你信不信?”
她说:“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出的大学高材生都归隐种花儿,亏不亏?无聊!”言简意赅,但在语言上却不退让。
蒋普阳拽她出了大教室,到了一个无人打扰却有床的地方,气愤的就将她吻住。之后,他们的身体终于跨越。蒋普阳才恍然确定,彼此是为彼此而存在的。
毕业后,一个自己创业,一个进了海关。
他们的女儿蒋盈盈出生了,蒋普阳说不知道那些刻着两人名字的花儿长的怎么样了,并注视着林中凤的眼睛说:“等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我要让她也去我们的大学读书,让她知道她的生命的起点其实不是你和我,而是那几盆花儿。”
但是,此时,这个大学校园,一切依旧,但那几盆花儿都不见了。起点的证据变得模糊。
他们的女儿长大了。可是他们这一家三口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同台下去,何谈一起故地重游?
这个世界根本不能同时容纳他们三个人。只有自己退出这个世界,才好让女儿留下。
他在校园里,在这个城市里徘徊几天之后,泪水洒尽。也将人生热血流尽。
他要到另一个世界去安放自己的这颗心。心底,依然将蒋盈盈以女儿的身份装进去,林中凤还是他的妻子。因为,来生已经忘记今生曾经相识相许相聚。
蒋普阳死时,表情很安详。
紫云和浩哥匆匆赶回市里。
紫云与浩哥分手,自己来到蒋普阳的灵前。
林瞳一身素服,满脸凄然。眼泪时不时的向外流着。但是语气与面对死亡时的心态已经成熟。
林瞳告诉紫云:“我姑父走时,一共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我姑姑的,一封是给我的,一封是给你的。”
林瞳把给紫云的信交给紫云。
林瞳说:“我姑父是用我姑姑的枪结束的自己的生命。我姑父在给我的信中说,这是我姑姑一项难以完成的人生职责。他帮着她完成了。他还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他把公司的各项权利都交割清楚,把远征赠送给了我。
他让我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我姑姑,让她放弃复仇的想法。并告诉她们永远不要回到安海,就留在美国。他说,复仇就是全体毁灭。
我们所有的人到现在为止,一直联系不上我姑姑。但是,以我姑父对我姑姑的了解,以她到美国一年之后,就跟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姑姑很有可能选择全体毁灭这条路。
但是,紫云,我对这份扭转的任务没有把握。我不得法。无头绪。没思路。”
紫云的心在跳动中掺进去了岌岌可危。因为她知道,她的永浩已经不会再主动拔枪了。